到了中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队伍里的小孩渐渐活沷起来,他们不谙世事在密林中嘻笑打闹,陈吉前去制止,“把自己家的孩子管好,全镇人都死光了,还在这里闹,闹什么闹!”
我走过去对着陈吉微微笑道,“让孩子们闹,我们和日本人打打杀杀不就是为了未来,随他们闹。”
“是!”陈吉怔怔的走开,“搞不懂!”
“还有差不多四十里,大家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不然就要走夜路了。”我站在路边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大喊。
大伙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一路上我走的这条路适合进攻和驻扎的地方我都留心了一下,日后日军从哪里进攻,我们怎么反击在心里也推演了几遍,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大幕山主峰下,在这里祁保国才开始设防。
大幕山古称天岳山,因伏羲魂归,虞舜观天巡狩而封天岳,其主峰海拔一千五百九十六米,为湘、鄂、赣三省边界最高峰,以山雄、崖险、林奇、谷幽、水秀著称,东接江西修水县,北临湖北通城县,西南踞湖南,距长沙一百六十公里,岳阳九十公里,武汉两百四十公里。
晚上,我在离营地七八里外的龙泉寺见到了蓉蓉,她在山上消瘦了许多,妻子抱着她大哭了一场,克力、克勇得知父母亲和大哥的死讯也抱头痛哭,祁保国和黄全德众人听闻三都已成废墟亦唏嘘不已。
“克杏老弟,你带过来的人怎么安排?”黄全德问道。
“老人和妇女留下来洗衣做饭,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全部送到龙泉寺,按月给寺里送粮,其他青壮年编入保卫队加强训练。”
“旅座……”
“喊我队长,别喊我旅座。”我打断祁保国的话说道。
“是,队长!我跟您汇报一下山上的情况,你们来之前,我的团加上黄主任的人共计四百六十七人,再加上您带来的人,整个保卫队有一千八百余人,三座营房有点住不下,还有枪支弹药不够这么多,还少差不多七百支枪,武器匮乏的情况您可以向上峰请调,但是希望不大。然后,日军向我们进攻话,有五条小路可以上来,不过重型武器就过不来了。”
“住不下就挤着点住,枪不够有机会就去鬼子那抢,你立刻吩咐下去,不仅仅是可以进山的五条小路,任何可能进山的地方都要布置暗哨,三公里一个,暗哨的位置要天天变动。”
“是,队长。我这就去办。”祁保国恭敬的回答。自从张发奎任命了我这个便宜旅长,我就感觉和祁保国之间多了点什么,“保国,你我兄弟之间,放轻松一点,不用这么多礼节。”
祁保国正色道,“卑职不敢。”
黄全德在一旁饶有意味的笑。
“去办吧!”我无可奈何的说。
“是!”
“克力,从今天起你们也编入一线作战班排。”
“是,二哥。”克力答道,“二哥能不能让我当昌兴那支中队的中队长?”
“不行,你经历还不够,不过我会看你表现,一千八百人我会分成十八支中队,你如果有战功,我可以考虑。”
“克杏哥,我呢?”克文问道。
“你负责暗哨的指挥和调度,适当的时候你要派些人去镇上,去县城打听日军的动向。克勇还是做之前的事,把弹药库管好了,把工作细化到每一个人,每一道工事。”
“是!”克文,克勇齐声回答。
“我们呢,队长?”陈吉指指自己和贺胜利。
“你们还有何劲松维持原样,一中队长由古绍先接任。”
“这孩子不错,枪打得贼准。”陈吉赞叹道。
“全德大哥,那就麻烦你把所有人按照新老兵搭配分成十八支中队,然后准备组织生产。”
“好,我马上过去,你先休息一下。”
“好,你先忙!”
“都去忙吧,别围在这了。”
众人纷纷离开了房间,我找出纸笔趁头脑是热的,我一点点画出今天走过来的路线图并标注可能会发生战斗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祁保国联系上峰请求空投武器弹药,上峰断然拒绝了,祁保国破口大骂,“祖宗,我们是成孤军了吗?”
黄全德笑笑,“日本人那有,我们去抢就是了,何必自讨没趣!”
“嗯,对的,有武器我们要打,没武器更要打,克义,保国,你们收拾一下,马上带我去另外可以进山的小路走一遍。全德大哥,山上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们注意安全!”
“我去准备干粮。”
我,祁保国,还有刘克义带的一支小队一起出发了。
初冬时节,大幕山在温暖的阳光中温润如玉,我们时而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时而在瀑布顶上行走,傍晚时分山上云雾缭绕,氤氲之气不知所起而如梦似幻,因为我要边走变画图所有我们一天才走一条道,走了整整六天我们才将所有的路走完,我将路线一条条画好,从左至右分别起名:青龙峰线,朱雀峰线,阎罗峰线,玄武峰线,白虎峰线。我们走的是中间的阎罗峰线,这条线从距离上讲离三都最近。第六天夜里我特意选在离三都不远的一处断崖边露宿,从这里看到三都上空随风飘荡的炊烟,我们在一片荆棘丛生的石堆上坐了下来。
夜里天上繁星闪烁,一颗流星划过天边,我躺倒在地,往事历历在目,等到刘克义带人去附近巡逻了,祁保国在我身边也躺了下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没有我刚被任命旅长那会那么拘谨了,偶尔还和以前一样和我开开玩笑。
祁保国向我转过来几次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懒得管他,我知道这呆子肯定会憋不住,终于祁保国开口了,“队长,有些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问,没事。”我无所谓的回答。
“上峰任命你为旅长你不接受,共产党和我们在一起你也乐意,我不知道您是想加入共产党还是想加入国民党?”
“我不会加入任何党派,等哪一天战争结束了,我就辞去这劳什子队长,我要去学医,花个三五年学医,然后做一名医生。”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