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澈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衣袍,转身往东苑的客房而去。
回到客房之中,云子澈手执着玉笛奏起了清风曲,心却无法静下来,只因清漪园中的清字让他难安。
他其实是因为江云漪在最后一封信里提到今日清漪园揭彩,才千里迢迢而来的。
可惜方才他用那么平静自然的语气,她都不肯告诉他清漪园的由来!
第二日,段景之及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人先行回了安云镇,江云漪陪着云子澈参观了江家的药田,在药田参观了整整两日,云子澈作了一番评估后,当即就跟江云漪签了一年的生药买卖。
也就是说,今年江家药田所产的生药将由百草堂全数接手。如果这批药好的话,第二年就会续约。
云子澈本身是非常繁忙的,在丰泽屯呆了两日,跟江云漪签下合约,第三天就匆匆离开了安云。
这一天江云漪还要宴请安云的名流,便没有亲自相送。
宴请过后,一整批的睡莲除了分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江云漪倒赚了一笔小钱回来。
其实清漪园揭彩再加上宴客,已经花光了江云漪大部分积蓄,她现在手上也就这批睡莲所赚的钱了。
若还想要有银子,就得等下个月雅斋的分红和百味药粥坊的盈利出来。别看她现在房子盖起来,事业又红红火火,看起来可风光了。
可那只表现有没有?她现在其实可穷了!所以一见到这批睡莲卖了银子下来,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惜这批睡莲所赚的钱在接下来到平县跟刘老爷重新进了一批睡莲回来移植栽种,这银子又跟流水一样的没了。
江云漪那个郁闷啊,她怎么觉得这情况比起以前跟小小和高子他们一起上山采草药,打猎的时侯还没积蓄啊。
为此江云漪又背起了她的箩筐上山采药赚外块去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六月初红枫书院放假。
清漪揭彩那天,两孩子匆匆回来不过半天就回去了,这一次放假会一直放到今年的秋试,书院那边才会开学。
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原先住在江家小院的日子,每日里上山采药,打猎,现在这个时侯不少冬天里没长出的草药全冒了头。
他们三一天里采的草药能来回跑家里几趟,但依旧乐此不彼。
“姐,我知道往那边走有一片野李子,现在正是李子成熟的季节。我们去采好不好?”
这一天三人又背着箩筐到了大山里,六月的大山满目青翠,看着就让人打心眼里舒爽。
江小小想起往年的这个时侯他们就会满大山的跑,因为这个时侯山里的野果子已经开始成熟,这是一个让他们一家最期待的季节。
当时家里穷,有时侯连锅都揭不开,他们三姐弟经常背着箩筐到处找野果果腹,找到了,有时还舍不得吃,因为知道爹爹忙了一天也是没吃的。
可惜爹爹那个人就是那样,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子,自己舍不得吃特地留给他吃,他却把所有的野果子全拿到本家给爷爷奶奶和堂哥堂姐他们吃。
那时他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也从那时起他们学会了打牙祭,他们找到好吃的依然留一些给爹爹吃,但会自己先吃一点再拿回去。
“好啊,姐姐也正想吃果子呢。”
江云漪深吸了一下大山里新鲜的空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天天在山里爬,她跟两个小家伙一样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但感觉真的很好。
“那我给姐姐带路,二姐说的那个地我也知道。”
想当初在家里,大姐一般都是留家里洗衣做饭,那一忙都能忙一整天,所以爬山找吃的打牙祭这种事儿都是他和二姐干。
当时他们年纪小,洗衣洗不干净,做饭也只能帮忙烧烧火,为了不给姐姐增加负担,他们通常会在山里钻一整天,哪怕只找到一颗果子也要留着给大姐吃。
大姐当时也不过和他现在一般年纪,却要照顾着他和二姐两个人的生活,爹爹又常年在外,他们就是受了欺负,也只有大姐为他们出头。
在他们心里,大姐不是母亲更甚母亲,不是父亲也更甚父亲!可以说自从娘亲走后,他和二姐完全是由大姐拉扯大的。
江小高说完,就带头一下钻进了茂密的丛林里,山里的树都是很高很大很密的,这跟冬天里赤果果的一片完全不能比,江小高这一钻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你慢点,姐姐快跟不上你了。”
江云漪这几日虽然常跟这两孩子在山里转悠,但三人都是在外围采草药,都不曾往深山里走。
夏日的大山是很容易迷路,也很容易遇到一些不知明的毒物,便是江云漪懂医术,也是不敢在山里乱钻的。
“姐姐,我在这里呢!”
江小高从一树茂密的树丛里冒出一个脑袋来,脸上笑嘻嘻的,头上还带着草编的草环,一副调皮孩子模样。
“姐姐,姐姐,那里有好多野花,我们先去摘野花编花环,然后再去采野果子吧。”
听到江云漪的叫声,江小小亦从另一边的树丛钻了出来,指着一个方向,声音里带着惊喜。
她和高子自从去红枫书院读书后,红枫书院教学严谨,根本不许学生到处疯玩,她和高子可是适应了好久才适应下来。
现在一回到山里,那种小孩子心性自然全暴露了出来,采野花装扮自己也是以前他们常干的事儿。
每一次被堂姐他们骂穷鬼戴不起绢花时,大姐和高子就会满山给她找野花戴,自此他们三人都学会编美丽的花环,有时还会编花衣裳,可好玩了。
“好啊!”
江云漪对着江小高招了招手,让他赶紧下来,小心别摔着,然后拉着他的手,跟着江小小走。
当她看到漫山遍野红的,粉的,紫的,白的,黄的,橙的,各色的野花组成的花海,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简直太漂亮了!江云漪欢喜得叫了出来,与她平日沉稳端重有些不同。
她本身其实也是很爱玩的,个性也是极为爽朗,但来到这个时代,为了生活,她的性子才日渐稳重,那份爽朗劲儿被渐渐地隐藏起来,然本性里的那份性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呢。
“哇!好美啊!”
如果这里有相机,她一定会拍下这美丽的一刻,这让她欢喜至极,满眼仅余这里各色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