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漪细思过后,觉得她绝不能再跟江家人纠缠不清,想要她出资可以,但得让江家旺拿出点实际的东西作为回报。
他现在不是县衙的主薄么,刚好她有件事要请他给个方便,若是江家旺能办到,那她就替他办一个非常体面的宴席。
“姐姐的意思是?”
江小高见江云漪的面上并没有因为爹爹的那些话而有任何的不愉,反而是在认真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而且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只要五叔替她把这一件事办成了,那办宴席的事就一切好说。
“如果他能帮我把雅斋茶点通往各地的关税给打通,那他这一次宴客的钱就由我出。”
雅斋的茶点在去年年终时曾做了一批到各地去买卖宣传,但由于关税太重收益并不高。
这件事她从年后就跟徐延扯皮,扯到徐延离任都没把这事给谈下来。想要减免关税得由当地的县衙发一份文书用以证明。
徐延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朝廷对关税看得极重,当地的地方官十成税收有近一成就是来自关税,其中平县因为处在渡口,每年的关税占了总税收的近二成。
而雅斋的掘起,让平县在商税这边也获得了极大的收益。所以当雅斋的茶点开始走出平县时,这个关税扣起来当然也一点都不客气。
如果江家旺能办法把关税的事办下来,不要说是一场宴席,就是十场宴席她也可以一手包办。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她们不懂办关税的事江姑娘怎么不找公子,凭公子的能力想把关税的事办下来那基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跟在江云漪身边这么久,她们也明白,江姑娘从不在公子面前提她生意上的事,也从不请公子出面助她打通关节。
有些东西江姑娘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做到,然这些东西公子只要伸个手就有人送到他面前,然江姑娘却从来不开这个口。
两人都暗暗叹气,想着若江姑娘真的把公子当成自己人,那这些事情就不会由她一个人来扛,公子一定会把这些风雨全给挡在前面。
可是江姑娘这么骄傲,即使她不排斥公子靠近她,亲近她,却依旧把所有的事情和公子分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是把这事通过爹传给五叔,还是等着他们求过来?”
江小高抿了抿唇,他理解爹爹,可是爹爹总是因为别人的事惹大姐不快,这次又因为五叔的事让大姐这么头疼。
他实不想让爹爹跟他们江家再有任何牵扯了,若是能让五叔自己过来说,那这件事他们就占了主动权。
“这事是他们先求我,可不是我先求他。自然是等着他自己过来,我不急。”
关税的事已经拖了很久了,她也不介意再多拖几天,可五叔中举封官的事儿是铁板钉钉的事,宴请之事肯定是拖不得的。
而且江家旺要请客,就必须找她,否则他上哪找钱去出宴客的银子?利用职务之便收别人的好处么?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职位是怎么来的,除非他想刚当上官就被拉下马。
“既然姐姐都心中有数了,就不要再纠结了。夜都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儿我想陪唐襄他们去爬山,姐姐要不要陪我们一起?”
江小高见自家姐姐眉头舒展,自然就放心多了,想着既然要等着五叔过来求姐姐,那就让他们急上一急,明儿把姐姐拐到上山去,看他们能怎么样。
“好,那明儿我们每个人背个小箩筐,到上山采草药挖野菜去,如果能挖到野菜,回来姐给你们做野菜饼子吃。”
江云漪不想拂了江小高的意,既然这孩子希望她陪着他玩几天,那她就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好好陪陪他吧。
现在正值春季,很多冬日里看不到的野菜全冒出了头,野菜和家养的菜不一样,它们的营养价值更很丰富,晒干后也更易储存。
“好啊!我最喜欢吃姐姐做的野菜饼子,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然后让他们早点睡,明儿一早我们就上山。”
江小高一听明儿江云漪要亲自做野菜饼子给他们吃,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话一说完就往东苑那边跑。
那几个孩子被统一安排在东苑的落花居,落花居那边多是一间厢房配一到两间耳房,那几个孩子各自的下人自然就安排在那边的耳房就近照顾他们自个的小主子。
“小心点,别跑太快。”
江云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瞥了青杏和银杏一眼,这两丫头倒是懂得她的心思,知道只有小小和高子能让她开怀,就把高子从那几个孩子那里叫过陪她。
“姑娘,我们是怕你心情不好,又不肯说,所以才把小少爷找来的。”
青杏和银杏是何等有眼色之人,一看江云漪瞥过的眸光,就知道她们的小伎俩已经被她识破了。
“你们家主子回京了是吧?”
江云漪这几日都没有收到端木阳的信,上次他给她的回信中说会在开春时来清漪园看她,可现在初春已至一直没见他的影子,也有几日没有收到他的信了,那定然是在回京的途中。
“宴峰来信说,夫人病重,主子没来得及通知姑娘,只能先快马赶回去。待主子有了空闲一定会写信告诉姑娘的。”
青杏和银杏微微咬了咬唇,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姑娘问有关主子的事,只是主子回京这事她们也刚刚知道,这是他们暗卫之间互通的消息。
她们二人虽然被派在江云漪身边,但暗卫营那边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也会一并通知她们两个,主子回京这么重要的事她们当然知道。
“还是错过了。”
江云漪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浅浅,微带一抹轻愁,细细感觉都能察觉她的内心应该是失落的。
“姑娘,你千万别怪主子,他若不是真有事,是不会不告诉姑娘一声,就回京的。”
两个丫头看江云漪的表情都有些担心,她们知道江姑娘自过年到现在都撑着一口气,方才又因为自己父亲的事,现在一定很需要人安慰,偏偏主子就不在她身边。
主子食言两次了,如果再有下次江姑娘会不会就不理主子了啊。
“我没有怪他,没事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江云漪只是浅浅一笑,漫步回了自己的小院,梳洗更衣上榻,将被子盖在身上,青杏和银杏为她熄了灯就退了出去。
当黑夜向她笼罩过来时,江云漪突然觉得很孤单,她闭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想我,想得无法入眠?”
低沉魅惑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相思,端木阳忍着将床中少女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立在床边说着情话儿。
江云漪翻来覆去的小身子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仿佛被人用定身术给定住突然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