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宇玨只覺此刻腦中塞滿了一團團解也解不開,理也理不清的線團,讓他一片混亂,完全無法思考……為什麼~為什麼韓貴妃會知道……?是誰……出賣了他……?難道是……
正當他因揣測到的某個可能性而更加心亂如麻之際,眼前一道白影閃過—一片寬闊的背部橫擋在他身前,投射下的陰影籠罩了他。
向來和緩的語調如今摻了一絲緊繃:「就算妳是當朝貴妃,說話也當有憑有據,特別是這種有辱人名譽的指控,更不應該空穴來風!」
華宇玨神色複雜地凝望著那近在咫尺的寬闊背影,對方的迴護並沒有讓他全然放下心中的懷疑。
畢竟……他曾在對方府邸過夜的事,會知道的,絕對是五根手指數得出的數目。
韓墨雅再次咯咯地笑出聲:「封特使~您宅子裡頭僕役的的派遣全由工部負責,我只要『請託』一下工部將我的眼線布置進去,您要多少證據便有多少證據~!如果您不相信,我還能找來當天目擊的僕人跟您在皇上跟前對質呢~這樣妾身還算是空穴來風嗎?嘻嘻嘻~」
封珩眉頭緊皺,臉色鐵青,垂在身側的拳緊緊捏著。他沒料到對方處心積慮,步步進逼至這種程度~甚至,還安排了隱身在暗處的監視者……擺明了就是有計畫地在等待機會,準備一舉扳倒他們。
饒是他思慮清晰,心思縝密,在此時此刻,所有的計策也全都走進了死胡同—他只能望著對方張揚的笑臉,覺得自己像塊俎上肉,只能兩手一攤,任人宰割,完全無計可施。
就在這山窮水盡之際,一抹幽幽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
「妳想要什麼?」
華宇玨問出了在場眾人全都引頸企盼的最終問題,或者,也是在場的某些人老早就知曉答案的問題。
韓墨雅緩緩地斂起了笑,直直地對上那雙即便在此時仍然清澄得讓她打從心底厭惡的金色眼眸。
「你說呢?」她也不給予正面的回答,只是那帶著恨意的目光死冷地下移,瞪著對方的左腕—一只金色的蛇環半露出袖口,隱隱閃著微光。
華宇玨木然地垂下眼,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向自己的左腕。果然……如他所料……他自嘲地撇撇唇,一切陰謀的起因,無非就是為了要與他爭奪一個男人身邊的位置……這女人知道~若與他正面交鋒的話,有皇上這個靠山在,她絕對討不了便宜,於是拐了個彎,由背後偷襲他……用他身邊的人,用他的一夜荒唐,徹底卸了他的手腳,消滅他所有反抗的可能……也消滅他向皇上求援的可能……
他不能向烜求援……烜一旦知道珩兄與他發生了不可告人的關係,珩兄的命絕對不保—光是涼亭賞月就能讓烜理智盡失,何況是這種幾近背叛的行為……心高氣傲的烜~絕對受不了!
不能說……不能說……他茫然地握緊了拳,感覺自己正孤身一人站在一個多叉的路口,四周盡是一片濃霧,完全看不清:哪一條才是正確的道路,哪一條又是會通往粉身碎骨的深淵……
對方要的是什麼……?他的離開?可是天下之大,他能去哪?烜不會輕易放過他……不管他逃去哪,他都有被抓回來面對他,被逼著坦誠一切的可能,然後~一票人還是會因此而受害……所以~他該怎麼做?對方想要他怎麼做?
該不是……
四周的燭火搖搖晃晃,明明滅滅,映得牆上站立著的數條人影蕭索凌亂—正恰似他此刻理也理不清的思緒……
平靜得有些詭譎的女聲就在此時響起:「對了,有件事也許我該告訴你……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