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挑起嘴角自嘲,“虽有准备,但当真听到圣旨的时候,孤才发现,其实孤还是不那么好受。”
成年阿哥册封后,受封的阿哥们不仅参与朝廷政务,还会分拨佐领,各有属下之人。这样一分封,相对削弱了他这个太子的力量,之前也与心腹说过册封皇子之事,也在算计布置册封皇子后朝廷各势力的变动,但想到这一次绝对是对他的考验,想到皇阿玛可能是故意在养狼,他心里就不好受。
“你的那些兄弟成年了,皇阿玛总是要给他们个出路的,这不是早就明白的事吗?还是说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太子妃坐到太子身边,与太子十指交扣。册封皇子,那几个年长皇子有权有势以后,以后和太子的矛盾肯定会多起来,如果有野心,这些阿哥和他们的党羽的共同打击目标第一个肯定是皇太子及皇太子党。
各种势力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容易加剧康熙这个皇帝和太子这位储君,还有太子和诸位阿哥之间的矛盾与利益冲突。
确实很考验太子,太子妃明白,这才是九龙夺嫡的开端,唯一与历史不同的就是,太子与康熙之间父子默契还是最深的,还没有出现不可磨合的裂痕。
“孤当然有信心。福晋,你呢,信不信孤?”太子举起交扣在一起的两只手,问道。
“信!不信干嘛跟你浪费口舌。”太子妃边说边用暗力夹太子的手指,太子痛得皱眉,“你难道是专程过来故作惆怅的?”
“孤才没那么闲,胤褆那大老粗皇阿玛居然封了他一个郡王!连老三那个掉书袋也捞了个郡王爵,哼!”太子抽出手,便宜他们了。
太子在不满康熙给老大老三册封的爵位太高,四阿哥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委屈气愤,明明他这些年差事没少干,为皇阿玛的亲征也没少奔波,结果册封阿哥时,生生是从他这儿断层为多罗贝勒,他和三阿哥才差一岁不到,结果一个是郡王,他才是贝勒,能开心才怪。
委屈气愤完,四阿哥也没办法,认命开始为出宫开府的事筹划。
这边,太子还在太子妃耳边气哼哼,却没说出什么对康熙的抱怨,太子妃见他也只是气闷而已,忽然想到之前弘皙说要骑马的事,建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骑骑马,散散心?”
85空头许诺
太子侧头看一脸兴奋的太子妃,没好气说道,“孤去骑马还行,你是太子妃,校场也不该是你去的地方。”他说的是实话,皇宫校场本来就是给皇子阿哥训练骑射的地儿,太子妃过去并不适合,宫里也不会有女主子敢这么提议去骑马散心。
可太子刚说完,太子妃眉梢就扬了起来,双手掰正太子的脸,“胤礽大爷,曾经你说过,要是孤随皇阿玛去塞外,孤一定带上你。行,我等!一直等着你这个空头许诺等到现在!还是你说的,孤会常带你去宫外玩。好,到目前为止咱们也只一起出过一次宫!现在,我刚说想骑马,你连犹豫都没有,就泼我冷水!什么意思来着。”
太子听了太子妃的抱怨,心情突然变好,“嘿嘿,这可不能怪孤。从答应你后,孤也只随驾去塞外两次,接着就是皇阿玛亲征,一直到现在,你也是运气不够。再者,每回孤出宫,你也是忙得分不开身,更加怪不了别人。你想骑马的事在紫禁城里是不许的,这是规矩。你自个扪心自问,孤哪儿对不住你了?”
太子妃恨恨松开手,太子说的没错,真的是运气太差了些,“今年皇阿玛会不会巡幸塞外?”
“自然是会的。”太子优哉游哉地说着,然后被太子妃猛地一扑倒,“你,怎么这么热情……”
“你有没有随驾,”太子妃高兴地揪着太子的衣襟问。
太子透了口气,“孤会不会随驾,这还要看皇阿玛的意思。”
“你一定要带上我!”太子妃可以很肯定太子肯定会随驾,就康熙去亲征都不忘要太子寄衣服去聊表思念的态度,这一次肯定会带太子去放风。自己也是很多年没有出去过,更没有去看过塞外风光,真的要去上一次才对得起古代一行。
“好吧,到时候孤真的有去,就勉为其难带上你吧。”太子说得有些得意,看到太子妃这么求他,他还是很受用的。
太子妃看太子那小样儿,就有些手痒,“你说勉为其难?嗯?”说着眼睛眯起来威胁地看着太子。
“哈哈,跟你说笑呢,”太子很快就给太子妃顺毛捋,说起出京外游的事,他倒想起了另一桩,“福晋,我这儿有一件你也许会感兴趣的事儿。”
“什么事?”太子妃疑惑地看着太子,“说吧,我未必感兴趣。”
“孤估计皇阿玛有意南巡。”太子笑着道,“自二十九年南巡不成,到现在已经八年过去了,征完噶尔丹,南巡总要提上议程,许不是今年便是明年。”
“南边啊,小时候阿玛去南边上任的时候,我在那儿住过。说起来也有些熟悉,不过多年未再回去,也不知道变得怎么样了。”太子妃想着以往的事,略有怀念,“你说南巡,意思是可以带上我?”
太子听了倒是笑了,“孤不过和你说说罢了,孤到时候能不能去,用不用留京监国都另说,你倒是直接想到带你去了。”
“既然都做不得准的事,说这干嘛,没意思。”太子妃有些失兴致。
“别说那些了,咱们做正事要紧。”太子笑嘻嘻用力一拉,把太子妃拉倒在床上压了上去,“自弘皙出世后,这三年你都再无所出,孤得加把劲儿。”说完便亲了上去。
“唔…我还要去塞外…喂……”太子妃的声音消失在太子的狼吞虎咽中。
三年了,毓庆宫又多了宁氏所生的一个格格,算起来太子已经有四个女儿了,两个阿哥是嫡出,两子四女说起来子嗣却还少,尤其是阿哥比较少,很多人都奇怪,怎么那些侧福晋庶福晋侍妾的运气这般差,都没有生阿哥的命,偏太子妃怀了两次,两次都是阿哥,让人羡慕嫉妒恨。
有一回太子妃在慈仁宫遇上惠妃,便被她用太子的侧室生不出阿哥甚有古怪,又讽太子妃好妒专宠,每月霸着太子只余两三天分给其他侧福晋庶福晋和侍妾,偏都两年了肚皮却一点音讯也无。当时在场还有其他妃嫔,太子妃本想君子不与女人计较,但被说得也窝了火,当场就回击回去,让惠妃安心管好大阿哥府上和八阿哥就好,旁的也用不着她操那么多心。
为了不被人说不敬庶母,太子妃根本连言辞修饰都不想加。太子妃非常讨厌后宫那些妃子想插手毓庆宫的内院,也不觉得惠妃有什么好得意来讽刺别人的,单说大阿哥的子嗣四个女儿一个嫡子,比太子还更少,张扬个屁。
不过虽然很火大,回毓庆宫却依旧当做没这档事发生,不与太子说子嗣的事,太子妃知道怀孕的事除了喝避子汤或绝子汤,否则就防不胜防,但能防还是尽量防,太子勤于开枝散叶,却偏专耕一田,总是无果,长此以往,太子妃面对太子总有些心虚,连太子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太子有内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厚爱不敢当吧,也许是生孩子真的很麻烦也很不方便。
“胤礽,大阿哥福晋生嫡子的时候难产,那时候大阿哥不在,惠妃说保小,所以现在大福晋还拿药吊着命,如果我跟大福晋一个情况,你会保大还是保小。”热情过后,太子妃突然想了这么一个问题。
“说什么疯话,你又不是大福晋。”太子皱眉头道。
太子妃恍然,怎么自个好端端钻牛角尖?难道现在就已经心有沧桑之感了,两世为人,可在现在,才知道这人有多难做,尤其是女人。
“孤会保大,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可你要是没了,就再也没有了。”太子说着抱紧太子妃,将头埋进太子妃的颈窝,“以后别说这样的傻话,听着瘆人也不吉利。”
说完,太子突然抬头,“你什么时候再怀上一个?孤等得久了。”
“等吧等吧,我没空陪你玩了,明早起来还要看账呢。”太子妃很满意太子的回答,乐得堵太子的话,太子那肯依着,不停地挠太子妃痒痒,无奈之下,太子妃松了口,“等巡幸塞外回来,咱们努力造小人。”
太子笑眯眯地收下这个空头许诺,孩子努力努力总会有的,虽然有两个嫡子了,可是嫡子总是不嫌多的,摆出去也好看。
成年阿哥册封之后,出宫开府便接着要办了。这事按着章程先例办得很顺利,按着顺序排,等八阿哥的府邸选好搬了出去后,也已经到了六月了。
太子和太子妃虽然安稳待在毓庆宫,但是这些阿哥开府乔迁之喜总要到贺的,为了给各个阿哥备礼都花了好大一笔银子,让已熟知庶务的太子咬牙,想当年他移进毓庆宫都没收到过贺礼呢。不仅送礼,趁着到场祝贺还能得个出宫机会,太子妃丝毫不拒任何一张请帖,勤快地出宫赴宴。
原本大阿哥和三阿哥就已经住到了宫外,这一回却是被册封了郡王爵,都大肆庆贺了一番,太子也闲着没事干趾高气昂地去直郡王府准备冷大阿哥的场,这样和太子妃一拍即合,夫妻倒是非常给阿哥们面子,每场都不落下。
三阿哥的庆贺是最晚的,因为兄弟们选的黄道吉日容易撞到一块,请帖送得慢,日子被别的兄弟占去,就只能改日子,最后弄得第一个说要庆祝,结果最后一个办,还和三福晋闹了好大的不高兴。
太子妃与太子到了诚郡王府,太子被领到男人那边去聚,而太子妃则是走了过场,就去了后院,才看到三福晋迎上来就觉得气氛怪怪的。
等三阿哥唯一的侧福晋佟佳氏给太子妃见过礼后,三福晋终是忍不住发了酸,“太子妃嫂嫂,佟佳妹妹的礼数可大着呢,我这个嫡福晋都受不起,您也得当着心点。”
太子妃一听,双眼扫过低首垂眉的佟佳氏,只见佟佳氏也望了过来,眼里含着委屈与泪水,却是尽力忍着,甚是让男人心疼,“太子妃娘娘,妾身不敢,福晋姐姐说笑了。”说完,再一次规规矩矩给太子妃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