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一见她就面露惊讶:“王妃您……怎么睡醒起来眼睛就肿了?”
李凤鸣尴尬微怔,嗓音沙哑,语速缓慢无力:“睡前喝了两杯水。”
“那我去给您煮两个鸡蛋敷一敷吧。”
“淳于和辛茴还没回府?”
珠儿一边替她系衣带,一边小声答:“回了。淳于姑娘给您备东西去了。”
李凤鸣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却还能强撑着,眯眼觑她:“备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一股温热从腹间奔涌下坠。
不必珠儿回答,尴尬的李凤鸣就知淳于黛去给自己备什么了。
她也总算明白下午为何突然心绪起伏、伤春悲秋、暗暗垂泪。
每次癸水将至时,她都或多或少有点古怪反常。
偏她在琐碎小事上向来没记性,癸水又向来不大准时,每次都差错三五日,这么多年全靠淳于黛帮她掐算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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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沐浴过后,重新换了身衣裳,李凤鸣愈发提不起精神,蔫得两眼发直,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听别人说话总像隔着层什么,脑子也被糊住似的,所以就懒得听,懒得想。
珠儿端来热腾腾的白粥拌好花酱后,她瞟了辛茴一眼,像小孩儿耍赖皮。
为了给自家殿下留点颜面,辛茴让珠儿退出了膳厅,然后噙着饱含同情的笑,熟门熟路地喂着她吃。
喂完粥后,辛茴趁着帮她擦嘴时,壮着胆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
“许久没见殿下这样耍赖了,瞧着还挺亲切。我就喜欢您这种懒得理人、随便搓圆捏扁的时候。”
说起来,李凤鸣虽不是每个月都这鬼样子,但也不是头回这样。
从前还在魏国时,若遇到什么一时解决不了的烦心难事,又恰好赶上癸水来了,她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怪模样。
刚开始淳于黛和辛茴还吓得喊御医,几次之后她俩就懂了,她身体上并没有难受到需要就诊的地步。
只是心里堵着事,提不起精神,不想说话不想动,卖个呆松缓松缓。
辛茴将她背回寝房,放到床上:“知道您懒得动,先躺会儿吧。淳于煮鸡蛋去了,等她回来给您敷眼睛。”
李凤鸣本想说自己昏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就是躺下也睡不着的。而且才吃了饭,她并不想立刻躺着,只想要个汤婆子来贴肚腹。
可她由内而外地不舒坦,明明话都到了嘴边,就是懒怠吱声,便抬手碰了碰辛茴的手背。
她的指尖微凉,辛茴立刻明白了:“汤婆子是吧?那您坐稳,我这就去弄一个来。”
辛茴出去后,李凤鸣歪身坐在床头,额角抵着床柱,眼神涣散,呆得像个棉花填芯的软绵偶人。
稍顷,她听到萧明彻的声音在门口,不知是珠儿还是谁在答话,只是隐隐约约,听得不太真切。
癸水这种事,终归是姑娘家的私密,想来外头不管是谁都不会好意思细细解释,三言两语含糊搪塞罢了。
果然,没一会儿萧明彻就进来了。
萧明彻看着她这浑如要魂飞魄散的空洞模样,眼中闪过忧心。
李凤鸣靠着床柱没动,一脸麻木地徐缓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说真的,她很想让他出去。
“姜婶说,你从中午起就没进食。”萧明彻走过来俯视着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没事的样子。
李凤鸣眼睫软趴趴垂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从中午起就没进食”这话不对。中午是没吃,但方才吃了一碗粥,这会儿嘴里还是甜的呢。
可惜,萧明彻没能从她前后矛盾的两个动作里领悟到她的心声。
他板着脸道:“还是要叫府医。”
李凤鸣抬起眼皮,两眼无神地望着他,放在腿上的右手勾了勾食指。
“做什么?”萧明彻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停下了脚步。
她又勾了勾食指。
萧明彻近前半步,单膝屈起,半蹲在她跟前:“说话。”
“吃了。”
她简直是声若蚊蝇,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若不凑这么近,还真听不清在说什么。
萧明彻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躯:“疼到没力气说话?”
李凤鸣病猫似的“唔”了一声。倒也没那么疼,就是单纯不想费劲说话。
萧明彻严肃冷脸:“让府医来看。”
“不。”来个癸水就看大夫?丢不起那脸。
“你先躺好。”他犹豫了短短一瞬,还是伸出手,倾身要去扶她躺下。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肩头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