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在椅背上,许是累了,黎牧身子往前倾了倾,平心静气地问:“你把纹样交给了谁?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听到少爷问话,那飘然却只将额头紧紧贴在地板上:“霓裳坊的汪掌柜出两百两买少夫人的纹样,飘然财迷心窍……”
黎老夫人伸手扶了扶左边的太阳穴,身心俱疲的模样,有气无力地道:“拉下去,杖五十。”
这两个小丫鬟在孔洛前世的命运如何,陶晴也不知道,可为了灭口就如此草菅人命,总让她心中有些膈应。
“啪!”
一声脆响,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黎牧悬在茶几外的左手保持捏着什么的架势,可手中却早已空了,脚下是杯盖的碎片。
“失手了。”他起身皱眉盯着脚下,须臾又抬起头来,对着老夫人道:“娘亲的忌日要到了,见血的事情,府里还是能免则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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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50章 黑米黄豆
“失手了。”他起身皱眉盯着脚下,须臾又抬起头来,对着老夫人道:“娘亲的忌日要到了,见血的事情,府里还是能免则免罢。”
黎老夫人一愣,随即皱眉,似是十分后悔先前所下的刑罚,歉意一笑,“是了……那便交与你处置罢。”
黎牧抬头对曾管家道:“方叔看着办罢。”说完,便起身径自离开了。
陶晴也不是傻的,看今日的情形,这一局也只能扳回到这里了,飘然是决不会将孔洛供出来的,再坐下去也没有意思,她也起身告退出来了。
由此可见,她先前对黎府形势估计有误,看刚刚厅里的情形,这黎老夫人对黎牧应该很是忌惮,应该是她虽陪着黎老爷操持了大半辈子,最后却并没收获什么实权,否则的话,岂会因为继子的一句话,而将“杀人灭口”这样的大事一句带过呢?
还有最重要的,因为黎牧和他后妈的关系并不如外界所传闻的那般好。
陶晴将手上的书收起来,打了个哈欠,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气道:“少爷和老夫人的关系还真是剑拔弩张呢!”
“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小姐也知道,自从黎老爷病故后,少爷同老夫人的关系便开始疏淡了,说到底,终究不是生身之母。”芝衫把床铺好了,走过来扶自家小姐上床,道:“他们再疏远些才好。”
陶晴知她如此说是因为站在乔桐的立场上,便没有搭话。只是这两日看黎牧的情形应该是不屑虚与委蛇之人,所以,他疏远老夫人,只怕是有原因的,莫非……
第二日用过早饭,陶晴等着轿子准备好就出了门,因为是去往“乔桐的”瑾瑜轩,不宜再带着黎府曾管家,于是只带了芝衫。
依着这几日凌波锦的事情,她今日本该去锦绣庄的,不过她相信冰云丝必能帮着锦绣庄打开另一番局面,如此,她去不去便没有差别了,那么索性到瑾瑜轩偷个懒也不错。
如此想着,她已进了铺子,钱掌柜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来,见到人进来,眼睛不由得努力睁了睁。
陶晴见此笑笑,“我过来看看,你忙你的就是。”说完,竟真的自行在铺子里逛了起来。
见惯了二十一世纪的桃心、月亮、水滴,不得不说,古时这些蝴蝶、兰花的首饰真的要素净可爱得多,加上自然漂亮的成色,陶晴怎么看,怎么喜欢,只是这些式样在古代那是再常见没有了,各家比的多是做工了。
人生在世,吃一堑长一智,由凌波锦的事情可知,孔洛这一世怕是要将爪子自“内务”伸到“外商”来了,陶晴由不得要好好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即便她不想剽窃现代设计,也不得不做了。
挣扎一番,陶晴最后还是让掌柜拿来纸笔,画了几款样子,交给钱掌柜,让他按照样子做几款新的手链出来,放在铺子里,先看下成效。
钱掌柜听清楚要求后,两眼贼亮,一个劲地说:“小姐果然别具匠心,我即可安排人来做,马上做……”
陶晴点点头,又翻了翻账本子,就无事可干了,最后还是打算去锦绣庄瞄一眼,可她从里间出来,就看到门框边的木盘子里竟是些深红的小石头,盘子没有摆在柜台上,想来其中的东西不太贵重。
她停住步子,侧身,随手捡了个放在手心里,只觉入手冰凉,关键是颜色红得十分纯粹,又没有玛瑙表面泛起的亮光,就好像只是一滴红色凝固在那里。
吴掌柜上前一步,道:“这些朱砂石不好卖。”
“我却觉得极好。”陶晴道。
“那小姐可要做成首饰么?我喊师傅过来。”
“不必了。”反正做了也带不走,陶晴又加了一句,“若是不好卖,就先好生收起来罢。”
陶晴出来后也没有上轿,带着芝衫走过两条街,来到锦绣庄。 已经临近正午,只见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她对这个结果倒是十分满意,其实她对经商的兴趣不大,鉴于此次别人挖了陷阱等着乔桐跳,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没用了么?
孙掌柜见她进来,吩咐了身边的伙计两句,便迎上来了,道:“少夫人来了。”
“我只是路过,”铺子里人多,陶晴只好挪到一边,扭头见黎牧昨日的那幅画挂在进门必经之路的边上,“这画如今已无用了,你让人收起来罢,我带回去。”
这画挂在这里不是挺好的么,孙掌柜想着,可还是教人将画收起卷好,交给了芝衫。
陶晴回到桐华苑,换了身家常的衣服才坐下开始吃饭,吃了没几口就看见一个浅黄的圆脑袋贴在门框上,露出来又缩回去,缩回去露出来……
是黑米。陶晴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这家伙立了功,然后就被曾管家当着老夫人的面给抱下去了。可如今怎么出现在桐华苑里?只能说方叔这个管家实在是太了解主子心意,太称职了!
看着它溜溜圆的黑眼珠,陶晴微微笑着夹了一个鸡翅膀啃了起来,并努力啃得十分香甜,满嘴油光,直叫一旁的芝衫忍不住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无奈地喊:“小姐……”
“你是不是觉得小姐不够端庄?”陶晴顺手拿起帕子揩了揩嘴角,这才抬头看了芝衫一眼,不待她回话,又将脸对准门口,“本来还想将它引进来。”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青灰的身影从黑米头上跨了进来:“它吃过了。”
看到黎牧,陶晴禁不住又拿帕子缓缓拭了拭嘴唇,“你也吃过了?”
“嗯。”黎牧将饭桌上的彩色扫了一眼,然后就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听孙掌柜说,你将画取回来了?”
“嗯,”陶晴差不多也吃饱了,于是起身,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眼下冰云卖得还不错,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与其摆在那里,不如拿回来。”
外间的丫鬟进来撤菜,又上了两杯茶。
见黎牧没有说话,她又道:“说起来,画的事情,还要多谢你。”
“不必。”黎牧端起杯子放在鼻子下面,就着氤氲出的热气,闻了闻,随即又将杯子放下。
看来这货对茶还真是情有独钟啊,那谢礼的事情就好办了,陶晴招招手,将芝衫唤道跟前,正想喊芝衫去将里间那盒刚落的雀舌拿出来,就听一边的人说:“我就是来要那幅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