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的窗格里看不到她的身影,更无她的半点声息。只他却似感觉到了她就在里头听自己说话。心中原本的那丝酸楚也消失了。
那样的花容月貌蕙心兰质,本就不是他能求的。往后唯愿她诸事顺意,他便安心。
“侄儿没事了。天色也要暗。伯母请回。”
张若松后退几步,朝文氏作揖辞别。文氏道过谢,这才放下窗格,侧头看了眼身畔的善水,把匣子递了过去。
善水接了过来,润白纤指抚过平滑匣面,心中略微发堵。
刚才车外那男子的话,一字一句都入了她的耳。她甚至能想象他说话时的那种神态。
无缘。只能用这两字来为从前画一个句号了。
薛大喝了马继续往前,行了段路,善水终于忍不住,也不管身边还有文氏在,回头推开后壁窗格,从道缝里看了出去。见路边街口立着的那道瘦青身影越来越小,直至被吞没在一片霾暗的暮色之中,再不可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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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八月十五中秋日,也是薛家过嫁妆的日子。一早薛家便热闹起来。到了吉时,二人执“吉庆有余”征兆标志引导在前,以内务赐下的重六十两的金如意为头抬,随后跟着同样上赐的王府世子妃朝衣朝冠,再跟后薛家所陪的首饰衣物箱柜,加上前次王府抬来的大定之礼原封送回,红妆队伍绵延达数里之长,从春晖门到开化门,一路吸引了无数的围观与称羡。
王府的大门长年少开,来往都走角门。今日油漆一新,大开迎了女家红妆。高墙里屋宇粉新,墙廊藻绘,里外喜庆一片。
正是花月佳期,薛家的这一个中秋之夜,却注定过得不一样。不论是从前,还是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阖家团圆,却又似喜似悲的中秋夜了。
薛家人在后园之中摆了筵席。善水不会喝酒,往常三两杯必倒,今夜却连番向父母兄长劝酒,几轮下来,双腮粉酡,难得竟未醉倒。直到要站起再敬薛笠,脚下一软,被身畔坐着的薛英一把扶住,这才没栽倒在地。
筵席草草而散,善水被扶着回了屋子,也未梳洗,躺下便闭目睡了过去。一觉无梦,醒来也不知何时,只觉口渴难耐,惊觉白筠竟还坐于身侧等着伺候。扶额而起,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小半壶的水,人也清醒了,这才晓得已过三更。
白筠起身要服侍她,笑道:“明日大喜,我帮姑娘拆妆换衣,姑娘再歇着吧。养好了精神才能美美地上轿。”
善水望向窗口凝神片刻,道:“我先去书房看下。”
白筠只得替她加了件外衫,打盏气死风灯,陪着往薛笠的书房里去。
明月高悬于深蓝穹顶,清辉寂寂。画堂东墙之畔的金桂摇曳飘香,耳畔有不知何家仍旧未断的丝竹清韵袅袅随了夜风而来。
善水踏着曲折的回廊往薛笠书房无声而去。远远便见窗格里漫出昏黄火光。悄悄靠得近了些,透过微敞轩窗缝隙,看见里头父亲正坐在他惯常的书案之后,母亲站他身侧,一手执了调羹,笑着弯腰往他嘴里送什么宵夜,父亲张嘴吃了下去,顺势便握住她另只手,将她带到自己膝上坐了抱住。
说起来,薛笠不过四十许,文氏也才三十七八。且薛笠儒雅俊秀,文氏容貌出众,更是一对佳偶。她也知道他俩琴瑟和鸣。所以父亲虽是文人,却没有文人惯有的风流毛病,身边从无花花草草。但这么多年,善水还是头一次看到他俩这么亲昵……大概以为夜半无人,这才没了白日在人前端出的那种正经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