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主,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这里拼死拼活,谁料想被人掏空了后路了。完了,完了。”宋铣惊骇的连圣公也忘了叫了,直接叫起了海岛上的称谓。
海东青并没有在意称呼的问题,他的脑子急速的运转着,想着应对之策。本来他是打算坚守应天府的,因为这里是抵挡官兵的屏障,也是南下入淮南道的通道。但此刻,屏障告破,南下怕是也是找死,眼下能做的只能是弃城往北。没了应天府,京东西路还有大片的州县暂时是自己的地盘,起码在那些地方还是能有重整旗鼓的机会的。若是此刻贸然南下淮南路,反而设计死路一条。
和应天府共存亡?那是不可能的。城破便逃,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海东青也不是头一遭遭受失败,他有强大的内心。但问题是,现在逃还来得及么?自己也不能孤身逃走,必须要将护教军带走,这是自己翻身的本钱。否则自己只能是一条丧家之犬。
“宋兄弟,莫要着急,我估摸着他们的骑兵还有很久才能抵达南城。毕竟天这么黑,他们虽是骑兵,却也跟步兵的速度差不了多少。为今之计,必须立刻夺回南城城门,便可稳住局面。城里的百姓作乱,那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事后一番弹压,便可平息事态。”海东青沉声道。
“好,我带人去夺回城门,百姓们敢挡路,我便杀出一条血路。”宋铣忙道。
“不不不,这件事我要亲自去办。兄弟,我不得不抽调大批人手前去了,这里便只能拜托你顶住了。你我兄弟一场,我只能将重任拜托给你。只要咱们渡过这道难关,一切便都好说。你放心,今晚只要顶住,明天你就是副教主,我授予你亚圣的名号。今后你我兄弟共谋大事。”海东青拍着宋铣的肩膀道。
“这……属下怎敢如此。”宋铣心中期待之极,嘴巴里却谦逊。跟了海东青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只是上下属的关系,今日危机时刻,大寨主终于肯让自己分享权力了。
“这是你应得的,你孟祥还有其他几名老兄弟,跟着我走南闯北,干了不少大事,我内心里早就将你们视作手足兄弟。是兄弟便要相互担待扶持。今日之事,我只能托付给你。只有你才能在这里镇住局面,免得我离去后会动摇军心。所以一切都要拜托你。我打算抽调一万护教军去南城,快速夺回南城城门,然后便率军赶回,你看如何?”
“一万护教军?需要这么多人么?那这里可怎么守啊?咱们的人可也不多了啊,三万护教军剩下的也不到一万五千人了啊。”宋铣愕然道。
海东青咂嘴道:“是这样,兄弟,必须要人多,方能驱散百姓,即刻夺回南城城门。快速夺回,方能快速回来守城。这里人手虽少了些,但对方的攻势已经是强弩之末,你大可让城下的教众全部上城协助防守。唔……要不这样,我带八千走,你手头护教军加上其他人手也有上万,应该可以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便已经回来了。南城不能破,若是让他们进来,后果你自知道。我知道很难,可是你只能勉为其难了。我说了,这样的重大责任我只能托付给你。倘若你觉得你做不到,我也可以让别人来担当。”
宋铣皱眉无语,圣公的话让他无法推辞,倘若不答应,圣公一定会很不高兴。那自己便也完了。倘若答应了,抽走八千人手,守城必然是极难了。但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答应了。
“圣公放心,属下定不辜负圣公期待,圣公……也要速去速回。不然南门夺回,西城失守,那岂非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一样的完蛋。”宋铣道。
“不会,不会,我会速去速回的,也许只需一炷香时间,我便拿下南城了。我会即刻赶回的。这道理我还不懂么?兄弟,一切拜托你了。我会感激你这个好兄弟的。”海东青罕见的冲宋铣躬身行礼。宋铣吓了一跳,同时心中涌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来。
海东青即刻抽调八千护教军离开,但他去的不是南城,而是径自往北,朝北门而去。当郭旭的骑兵冲入城中的时候,海东青已经率八千护教军从北门冲出,连夜往北逃窜而去。
宋铣万万没有想到,海东青在关键时候抛弃了自己,留下他当了炮灰。海东青让宋铣拼命挡着西城的攻城兵马,便是要自己脱身时不受纠缠。唯有宋铣才能暂时稳住局面,所以他不惜牺牲了宋铣换取了自己的逃脱。宋铣知道被两面夹击,城池告破之后也没等到圣公的救援,最后得知圣公早就从北城遁去之后,宋铣大骂不已,跳城悔恨而死。兄弟便是用来出卖的,海东青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庆丰六年八月十二丑时,被青教教匪占领十四天的应天府在淮王的大军进攻下被成功收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