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来躬身道:“好,那学生便继续联络众人上奏,不能让此事拖延十日,拖的冷淡了。对了,淮王那边似乎也出手了,抓了个林觉的小妾,想逼着林觉就范。我在想,倘若林觉跟着上奏,言明教匪生乱是新法之过,不知皇上会怎么想。不知方敦孺和严正肃心里是何种滋味。嘿嘿,一定很有趣。”
吕中天愣了愣,皱眉道:“这么做不太好吧,林觉会为了一个小妾受威胁?那小子可不太好对付。惹毛了他,反而麻烦。”
“放心吧吕相,这小妾是林觉的软肋,是他最喜欢的妾室,他必会就范。再说了,这次林觉坏了咱们的大事,跟晋王混到一起去了,不给他教训,岂非太便宜了他。不能让他跟着晋王,此人诡计多端,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最好是逼着他为我所用,最次也不能让他跟着晋王走。”吴春来道。
吕中天对这话题有些索然,摆手道:“你们想怎么做便去做吧,但切记要小心,这等事还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好。闹将出来反而被动。对那林觉,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找机会杀了干脆,我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去吧,老夫得休息片刻,一会儿要进宫去呢。”
吴春来连声称是,躬身退下。
……
深秋之夜,天气已经带着彻骨的凉意。特别到了晚上,在京城上空吹过的北风在光秃秃的枝头呼啸有声,更是提前告知京城百姓们,寒冬即将到来,天气即将变冷。这样的夜里,人们的活动已经大大的减少。整个京城的夜晚都进入一种冷清而沉默的氛围之中。
榆林巷方家小院里,方敦孺站在黑乎乎的院子里的光秃秃的一棵树下正负手看着天空的一弯残月。三更了,方敦孺已经站在这里几个时辰了,期间方师母出来请他回去歇息,都被方敦孺拒绝了。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因为他不得不想了。
数日前晋王大军凯旋回京之后,他也接到了林家护院从京东西路带回来的一封林觉写给自己的亲笔信。方敦孺本想拒收,但最终还是收下了信,简单的问了几句林觉的近况打发送信人离开了。
那封信上,林觉的口气既不亲密也不疏远,语气平淡的像是曾经的一个朋友一般。但是,信的内容可一点也不平淡。那信上明明白白的提醒了方敦孺,叛乱虽平,但朝廷对于叛乱的问责恐要开始,而此事的矛头可能对准的正是方敦孺和严正肃两位大人,以及正在实行的新法。林觉没有在信上对变法再有任何的说辞,但他却花费大量的篇幅列举了他所知的京北五县和京东西路在新法推行之后,百姓的生活之艰难。他也详细的叙述了青教如何利用百姓的困苦乘虚而入的控制了他们。
方敦孺何等聪明,他知道林觉不厌其烦的说清楚这两件事,其实便是告诉自己,此次叛乱跟变法是有着不可拆分的关系的。方敦孺数次将信扔下发怒喝骂,但他还是数次将信拾起来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林觉所列举的证据是有效的。他方敦孺自己心里也明白,想撇清新法和叛乱之间的联系是绝无可能的。
方敦孺虽刚愎自用,但却也不是那种固步自封愚蠢之极的人,他并非听不得指谪之言,只是不能容忍自己亲近的弟子背叛自己罢了。更不能容忍他此刻对自己的指手画脚。这让方敦孺觉得林觉似乎在向自己炫耀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