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隘口之后的骑兵顺着斜坡而下,便可扬鞭驰骋,绝尘而去了。所以,山隘坡道两侧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脱节问题。南侧下坡的战马飞驰而去,北侧上坡的战马拥堵在一起缓缓上坡。
就在赵元康以为一切都将顺利进行的时候。已然黯淡的天光之下,从两侧山坡密林之中突然间响起了震天的呐喊之声。无数的人影从浓密的树林山坡之中冲出,在极短的时间里,箭矢火器的轰鸣声便响彻了山野之间。
山坡上的伏兵冲出的位置正是位于隘口顶端的数十步宽度的空间。连弩和火器的凶猛的打击之下,官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占据了隘口顶端的有利位置。
赵元康很快回过神来,见对方居高临下朝着上坡的兵马射箭发射火器,己方骑兵措手不及死伤众多,当即下令即刻后撤。停止上坡。待骑兵们退回坡下,赵元康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兵马被分割了。
三千骑兵率先通过了隘口,而还有七千兵马此刻被堵在博望坡隘口之下,骑兵队形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分割成了两截。赵元康一下子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战术跟当日所知的赤仓镇上的情形何等相似。同样是切割阵型,同样是利用有利地形,所不同的是那日是用大火阻隔,今日是有伏兵杀出,迅速夺取隘口顶端的位置。这是林觉的手笔,这伙人的身份不言自明,那是伏牛山的落雁军兵马。
山隘对面传来了轰鸣声和喊杀声,赵元康更加确定对方的意图。他们是要将自己的阵型分割,那三千已经越过山隘的骑兵才是目标,他们将遭受到对方的全力攻击。
赵元康大骂连声,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己方所谓的声东击西的计划其实已经被对方识破。对方早已准备好了在此处拦截自己的兵马。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罗网,只等自己送上门来。这博望坡两侧的山坡虽然地形并不陡峭,但正是这一点迷惑了自己,自己以为不会出现滚木礌石居高临下的打击,但没想到对方藏身密林之中,利用队伍过隘口的脱节猛冲出来,占据了隘口,分割了队伍。这是完全安排好的计划。
赵元康的第一反应是立刻退兵,掉头离开。他知道,只要自己想走,那是无人可以阻拦的。但是那么一来,三千骑兵怕是要葬送在这里,而且整个计划也会泡汤。如何向郭旭交代,那是个问题。自己拍了胸脯大言不惭,甚至发了毒誓,现在灰溜溜的不做任何的挽救便逃回去,皇上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赵元康定下神来观察了片刻,很快稳定住了心神。山坡上的匪兵并不多,最多千余人。他们只是冲杀出来的突然,这才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据探报所言,整个伏牛山匪徒也不过两万人,出山袭击的又能有多少?自己倘若能全歼这股山匪,也算是旗开得胜,首战告捷。
想到这里,赵元康高声高声下令道:“整顿阵型,准备冲锋。一股作气冲上隘口,把他们塌成肉泥。”
众骑兵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起身高喝,迅速整顿好了阵型。这些骑兵都是禁军中的精锐,并非乌合之众,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之后,很快便调整了心理,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区区千余山匪,将成为我们的第一件功劳。杀!”赵元康高声呐喊道。
“杀!”骑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手中刀剑如林,在暮色中散发出冷酷的寒光。骑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挽着剑花,发出呼呼的声响,伴随着震天的怒吼声冲向博望坡上。
博望坡并不陡峭,而是一条宽长的斜坡。虽然影响了冲锋的速度,但总体而言并没有让骑兵无法发挥他们的冲击速度。骑兵的洪流就像海潮涌上堤岸,即便是高高的堤岸也无法抵挡海潮的奔涌。仅仅数十息时间,先头骑兵已经冲到了坡下数十步之外。
毫无悬念,对方的箭支和火器开始轰鸣,密集的箭雨开始如瓢泊大雨一般的浇了下来。
“立盾!”冲在前方的骑兵将领一声高喝,骑兵们纷纷取下马鞍上悬挂的盾牌,俯身遮挡住马侧和自己的身子。这正是近一段时间以来,禁军加强训练的一处。在京城那个混乱的晚上,林觉的火器和王府卫士的连弩让禁军吃了很大的苦头。在追击路上,更是被打的落花流水。所以,在这近两个月的训练之中,如何防御对方的火器成了一个郭旭和杨俊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杨俊给出的答案是,骑兵携带盾牌,抵挡火器的凶猛。根据分析,火器射发的轨迹是迎面直射,这种单一的射杀方向其实很容易防范。只需以盾牌抵挡即可。但问题在于骑兵携带大盾并无先例,对于战马和士兵而言是个沉重的负担。大周军中盾牌有硬木盾和铁皮盾等数种,无论哪一种都是比较沉重的。这对于需要轻骑突袭的骑兵而言完全是累赘,所以骑兵根本不配盾牌。大周人的体质和战马的素质也根本不是组建重骑兵的特质,大周军中也根本没有这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