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之中的女真大营之内一片沉寂。白天的大战之后,女真士兵们经受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回到大营之后,一个个身子瘫软无力疲惫欲死。很多人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火器的轰鸣,山崩地裂的恐怖的场景,依旧心有余悸。对于很多人而言,今日能活着回来那是上天的眷顾,他们绝对不想再一次回到战场,再一次面对今日所要面对的情形。
士兵们的想法其实也是此刻女真将领们的普遍想法。今日之战已经是全力出击的一战,今日之战以如此情形草草收场,后续已经再无进攻的可能。最强的一击都没能击溃对手,现在兵马受损,士气低落,更没有可能打赢这场仗了。所以,此时此刻,女真大营的大帐之中正在讨论的便是何去何从的问题。
大帐之中,雅鲁不花坐在上首的椅子里,高大的身躯整个的缩进大椅之中,头脸低垂着,面孔掩映在烛火的暗影里,完全看不清表情。会议一开始,他只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保持了这个姿势沉默着。
下方高高低低六七十名中高级将领的情绪倒是激烈之极。
“大将军,今日之战当要追责。西坡进攻兵马擅自撤兵。破坏了整体进攻的计划,让隘口进攻和东坡的进攻兵马处于侧翼受敌的状况,不得不选择撤离,导致全盘进攻计划的失败。这这责任必须要由西坡进攻的人负责。本来大好的局面之下,大将军亲自领军已经攻上了隘口,我东坡两万多进攻兵马也已经攻至山坡下方百步之处,胜利唾手可得。现在被这么一搞,全白费了。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承担。”负责东坡指挥作战的雅鲁不花手下的一员名叫花赤鲁的将领一开始便重拳出击,对今日西坡兵马的溃败展开抨击。
“花赤鲁将军说的一点也没错,大将军亲自督战,我和我的前锋军以及大将军的亲卫营一万多兄弟冒死杀上了隘口,突破敌人数条障碍防线,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才最终冲到了隘口上方。逼得对方兵马不得不跟我们肉搏作战,而我们占据绝对上风。对方守隘口的兵马死伤过半,本已经即将崩溃。若不是西坡上发生变故,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令撤兵,导致我们侧翼遭到威胁,敌军西坡守军赶来增援,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撤退的话。我们早已拿下了隘口了。这个责任必须有人负责,有的人无能之极,毁了全盘的进攻计划,导致了今日功亏一篑。”前锋骑兵营将军巴特尔闻言也大声的附和着。
这两名高级将领出来发话,顿时一大批中级将领纷纷起身来附和指谪,目标直指西坡领军的将领,将他们说成是造成此次进攻失败的罪魁祸首,将他们说成是贪生怕死之徒。一时间吵吵嚷嚷的闹腾的不可开交。
阿里白开始还冷笑不语,但听的这些人吵吵嚷嚷没完没了,终于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嘿嘿嘿,我当大将军召集我等前来是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行事的,却原来是来指桑骂槐找我的麻烦的。今日战败了,需要找人背锅是么?是不是觉得老子好欺负?想把这个黑锅给老子背上?没关系,老子不怕,随便你们怎么编排老子,老子不伺候了成么?我这便带着我的部下离开,自去找大首领请罪去,让大首领砍了我的脑袋便是。倒要瞧瞧你们这帮人多么有本事。老子拖了你们的后退是么?那你们便自己去攻。老子还不伺候了。我部下的兄弟跟老子走,咱们拖了人家的后腿了。”
阿里白冷笑喝骂,抬脚便往外走。他部下的十几名将领也纷纷起身,一个个骂骂咧咧的道:“就是,我们走便是。我等拼了一天命,结果被人数落。说我们贪生怕死。不伺候了,不伺候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往帐外走,坐在椅子上的雅鲁不花终于坐不住了,坐直身子来沉声道:“阿里白兄弟,这是作甚?你当真要带着你的部下离开么?那可真成了临阵脱逃了。”
阿里白扭头冷笑道:“反正已经被你们说的如此不堪,多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又如何?倒要瞧瞧你们多么有本事。”
雅鲁不花皱眉道:“兄弟们今日败了,心情不佳,说话难免欠妥。各人的看法不同,你又何必计较。我可没说是你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