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越发的变得短促而尖利,远在城头上和落雁军阵中的将领和士兵们因为相聚甚远,听着笛音传来,只会觉得此曲激越繁复,像是在吹奏者在炫技一般,只是一首快节奏的笛子曲罢了。然而在王隽和袁平耳中,此曲杀意纵横,每一声短促的尖利之音都像是兵刃破空的呼啸声,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柄利刃劈砍而至,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同时,五脏内腑都要被翻转过来,头晕目眩,头疼不已。
魔音门的功夫说邪门也不邪门。林觉曾经认真的分析过这种武技的科学基础。将之归于未知神秘力量是一种较为懒惰的说法,事实上任何事情,包括一些看似无可理解之事,其实都是可以解释的,只不过局限于认知力,所以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神鬼或者其他未知的想法。
比如说魔音门的这种以乐音伤人的功夫,仔细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正如人们听到悦耳的乐曲会身心愉悦一般,听到噪音会心烦意乱,甚至头晕目眩,身体会有很不舒服的感觉。这其实都是声音让人生出的肉体上的感受。类似于精神类的攻击,以精神攻击影响人的肉体,引发人身体的不适。
还有便是林觉认为,魔音门圣曲之所以对人有巨大的伤害,还有可能是次声波或者超声波这种人类耳朵无法识别的音波给人带来的伤害。便是曲中的超出人所能听到的音域之外的次声波或者超声波恰好和人体内五脏内腑的振动频率达到某种共振,造成一种实质性的对器官的伤害。
这些解释其实都能说得通,林觉认为这二者是一起起作用的。比如这月影花魂之曲,因其乐音急促,让人在心理上产生一种不适之感。其实不能算是好听的曲子,反而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杀伐之意。而其音符跳动的极端不规律,音调变化的极端不协调,不但让这首曲子在演奏的时候难度极大,而且也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诡谲瑰丽,跳跃繁复之感。就像呼吸一般,正常的乐曲只在一呼一吸之间,而此曲则是一吸数呼或者反之,给人一种气息短促,随时可能断气的压迫之感。
这种东西,说其魔幻,自有其不可名状之处。但要说完全没有道理可循,没有解释的可能,却也是不对的。
乐曲终于到达了高潮部分,笛音已经高亢到像是云端发出的尖叫,而且曲音仿佛连贯,但其实是更为急促的短音。每一个音调都分为七八声短促的乐声。这让乐曲变得更加的的如排山倒海,风暴袭来一般的猛烈。
白冰已经竭尽全力,她站在那里身形已经开始摇晃,额头汗珠滚滚,脸色也已经煞白。这最后的乐音极为损耗元力,这其实已经是她的极限。
场上,王隽和袁平已经脸上赤红,脚步踉跄,甚至都有些不清了。之前还能勉力出招,此刻已经迷迷糊糊无法保持清醒,内腑之中翻江倒海似要颠倒过来。若非这两人武技高强,身体强壮,意志力也坚定的话,怕是早已支撑不住内腑受伤无法行动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猛然间笛音停歇,两人眼前发黑,只觉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但腹中五脏内腑的难受也随着笛音的消失而快速恢复,迷糊的脑子也慢慢的变得清醒过来。然而,神智变得清醒的两人却猛然发现他们的兵刃已经掉落在地上,袁平的喉头顶着一柄长刀,王隽的喉头顶着一柄匕首。
“你们……输了。”林觉笑道。
王隽和袁平惊愕无言,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前一刻自己还追杀着对方,现在怎么就兵刃脱落,被对手制住了呢?他们两人都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有鬼!”袁平大叫道。
林觉冷笑道:“什么有鬼?输了不认账么?”
王隽叫道:“笛音有鬼,林觉,你耍诈。”
林觉大笑道:“笛音有什么鬼?你倒是说说。”
王隽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无从说起。说自己听了笛子的乐曲身体难受脑子迷糊?所以被打败了?这听起来似乎太狡辩了,太可笑了。谁会相信?
林觉笑道:“说不出来吧?输了便输了,愿赌服输才是,当着你们城头几万兄弟的面,你们这般撒泼抵赖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