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云溪归来,挽着她的手坐下,言语间颇有些埋怨道:“如今敢叫我等这么久的,也就只有你了!”
云溪自然知道元焘勤于朝政,今日恐怕是因为和自己有约等得久了,一时间颇为愧疚,垂下头,贝齿微咬红唇道:“我也知自己不对,要打要罚,你且看着办吧!”
元焘却勾唇一笑,伸手勾了勾她俏鼻,嘴巴甜的如同抹了蜜:“罢了,打你罚你还不如剜了我的肉,好歹今日我已享过口粮,晚上还能再享用一回,这次便饶了你罢!”
云溪闻言立即想起今日早起时俩人欢好过后,元焘把她揽在怀里,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她小腹,边摩挲边郁闷道:“你说我如今已经这样卖力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想当初皇弟娶芊月不过一夜有余,就有了采薇,你我却是经月都未曾有喜讯传出,可见我以后夜夜需得更加卖力些!”
她不禁脸有些红,心道元焘这些日子说起话来愈加没有正经,青天白日的,都能被他渲染出几分暧昧的意思,脸皮之厚简直与日俱增。
同时,也隐隐地有些期盼:按理说这些日子和元焘同寝次数已经足够多了,怎么肚子就这么不争气,始终怀不上?
元焘却不知道云溪满脑袋胡思乱想,宠溺地又抚了抚她的头发,把银箸递给她:“快吃吧,已经都命厨房又热过一遍了,再热可就不好。”
今日的菜肴中,也有云溪最爱吃的藜蒿,青翠新鲜,正是元焘特地又遣从南朝弄过来的。
云溪这才觉得不知何时早就饿了。
元焘举起鎏金银箸,很顺手地夹起一丛翠绿如许的藜蒿,放进云溪碗中。
云溪刚要吃,突然觉得左侧小腹某处针扎似的疼,一时间牵扯着整个肚子都剧痛无比。
她执箸的手登时微微一滞。
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元焘,见他又在玉盘里拣别的菜夹给自己,云溪心底里登时柔软无比,望着元焘的眼神愈加温柔。
由于不想惊动元焘,云溪右手仍持着银箸,左手却悄悄用力捂住痛的地方,兀自咬咬紧牙关,勉强装出一副没什么事的模样。
却说元焘把两块卖相极佳的糖醋排骨放在云溪碗中,见她虽然举着银箸,筷子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登时起疑,连忙朝云溪脸上瞧去,却立即发现她脸色惨白,鼻尖和额前都冒出一层密密的细汗,樱唇泛起一层血色,几乎快要被咬破了。
“御医!”
“快传御医!”
元焘一把扶住云溪,把她抱在怀里,心疼道:“云儿,你哪里痛?你这是怎么了?”
不孕
云溪痛得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元焘迟疑了一下,伸出一只大手,缓缓覆在云溪左腹,轻轻帮她按.揉。
云溪只觉得一股如暖炉般热温的暖流源源自元焘掌心传出,隔着薄薄衣衫传递过来,刹那的功夫,似乎将身体里隐藏的寒意驱除了不少,左腹不再像方才那样痛得钻心。
她缓缓睁开眼,一眼看见元焘珀色眼眸里盛着满满的担忧,微微动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他愧疚解释道:“抱歉!我本想先用过膳,再请太医瞧瞧的,可实在是……”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元焘轻抚云溪秀发,宠溺的眼睛里尽是怜惜。
凌翠从未见过云溪这般模样,脸都吓白了。
反倒是前些日子刚刚被安排进凤栖宫伺候茶水的蕙兰反应极快,倒了杯热茶递给凌翠:“娘娘好像惧冷,喝杯热茶暖暖肚子,或许能舒服些。”
凌翠诧异地看了一眼蕙兰,终于觉得这个被强塞到云溪身边、刻意接近新帝的官宦人家的女儿,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惹人厌。
她接过茶碗递给元焘,元焘亲自喂云溪喝了几口。
谁知云溪一杯茶还未喝尽,突然一阵猛烈咳嗽,竟将已吞入肚中的茶吐出了大半,同时左腹又剧烈疼痛起来。
蕙兰目光扫过被茶水洇湿的深黑色地面,眸光微闪,神情稍稍波动。
她不动声色地捡起刚刚被一不小心摔在地上碎成两半的茶碗,垂眸道:“奴婢再去换杯热的来!”
这时,被紧急诏令入宫的太医们请命进来,匆匆给云溪施针止痛,然后探了半天脉,疑惑道:“娘娘体质本就阴寒,可是又服用了什么阴寒的药物?”
蕙兰端着新换的茶走到门边,听见太医的话,稍稍愣怔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茶盏,又把茶端了回去。
凌翠仔细回想了一阵子,蹙眉道:“这些日子娘娘饮食规律的很,即便是日常服药,也都是孙太医亲自拟的方子让药房煎出来的。”
孙太医捋着胡须,目光无意中扫过满桌的菜,眉头皱起,问元焘道:“臣斗胆请问一下皇上,这桌上的菜,可都是娘娘平素爱吃的?”
元焘听出了些不一样,沉吟道:“都是些她最爱吃的。”
“这就难怪了!”孙太医指了指桌上的菜,“藜蒿,又名‘水蒿’,虽能补中益气,然则其性凉也,不宜多食。还有莲藕、荸荠、莼菜、桑葚、瓜果,虽然吃着爽口,但也都是凉寒之物,于体质阴寒之人而言,虽不是□□却胜似□□。”
元焘两条好看的眉几乎要快要拧到了一起:“孙卿是说……”
“娘娘要想好得快些,这些个凉寒的菜,尽可能少碰些。”孙太医看向元焘,眸光微眨,“难怪臣每每为娘娘诊脉时,明明是对症下药,可过了几天再诊,脉象又变得不一样了。”
元焘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他看了看在旁待命的十多个太医,眸色微沉,把疑问暂时吞进肚中,沉脸冷喝道:“马上去查这几道菜是哪个厨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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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施过针后躺在床上假寐,待元焘走后,立即睁开眼睛,紧张地问凌翠道:“我是不是没办法怀上孩子了?”
凌翠一怔:“太医又没说公主不能怀。您这才和皇上同房了几次?眼下一时半会儿的怀不上,也不奇怪!”
云溪却抓着她的袖子,声音有些哽咽道:“我就是知道,我,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屋外传来踏破树叶的声音,凌翠大骇,赶紧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见外面没有人,一只猫冲她喵喵叫了几声,见没有吃食,垫着脚怏怏地走了,连忙把门紧紧关住,压低声音道:“公主莫不是疼糊涂了,哪来儿的这些胡话?”
云溪咬唇说道:“还记得那次姐姐忽然红着眼睛去行宫探望父皇和母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