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璋面色冰冷,眼藏冰川,眉心处朱砂红痣仿佛成了蚀骨的食人花。
梁绍言骤然看到李宝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李宝璋看了眼梁绍言,再看了下只穿了单衣坐在床上的珠珠,他掀开袍子冷着脸跪了下去,“奴才李宝璋拜见十六皇子。”
院子里还站着好几个小太监,里面有梁绍言的人,也有给李宝璋抬轿子的小太监。他们面面相觑,连忙也跪了下去。
梁绍言咳了两声,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宝璋,干笑了下,“李公公今日回得早啊。”
他说完之后,发现他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太对。
果然李宝璋回话道:“奴才下次一定记得晚点回。”
不过梁绍言也只是尴尬了一下而已,毕竟他是主子,李宝璋是个奴才。他转过头看了下坐在床上的珠珠,又转回头看着李宝璋,笑着说:“李公公,本皇子就先走了,对了,你的床褥要换一换了,太硬了,硌着本皇子了。”
李宝璋低垂的眼眸那瞬间闪过杀意。
梁绍言故意气了李宝璋之后,得意地扬长而去了。珠珠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嗅到李宝璋和梁绍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等梁绍言离去之后,她连忙下了床,想去扶李宝璋,但李宝璋避开了。
“你们两个方才在这里做了什么?”李宝璋冷冷地看着她,仿佛眼神成了杀人的利刃。
第19章
珠珠愣了下,她想起方才梁绍言说的那些胡言乱语。她觉得那些话不是什么好话,便不想告诉李宝璋,“我们没做什么。”
但李宝璋太了解珠珠了,她每次只要撒谎,视线就会不自觉地移开。
“你少骗人了。”李宝璋反手关了门,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珠珠的手臂,拖着她往床边走。他见到明显凌乱很多的床铺时,眼里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上一世,她是不是也是勾引那个杀了他的皇子?
李宝璋越想越气,那瞬间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你还跟我说没什么?你们没做什么,床会那么乱吗?”李宝璋咬牙切齿地说,看他的表情,似乎要撕下珠珠一层皮。
珠珠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被对方压倒在床。李宝璋看着她,唇瓣微动,最后竟然是对着珠珠的脸亲了下去。珠珠愣住了,她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从刚见到对方开始,珠珠便知道李宝璋生得好。他剑眉星眸,唇红齿白,此时他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着,明明做出轻薄动作的人是他,他却全身微颤,看起来比珠珠还紧张。
李宝璋发现珠珠睁着眼睛,似怒似恼,一张脸一阵红一阵青的,最后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干脆捂住了珠珠的眼。
上一世李宝璋因为身有缺陷,加对珠珠的喜欢,别说轻薄之举,他连随便牵珠珠的手都不敢。这一世的李宝璋死了一回,长了胆子。他被梁绍言气得头脑发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撕得七零八碎。他想不通自己为何要亲一个上一世加害自己的人,也不愿意去深想,但这一刻他只是觉得如果他不亲珠珠,可能下一瞬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他微微离开珠珠的唇,声音很小:“你若告诉我,你方才跟十六皇子做了什么,我就停下来。”
珠珠被蒙着眼,她听到了李宝璋的话,但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要做什么?
但很快珠珠就知道了。
她檀口微张,玉白的小脸慢慢地红了。珠珠的手推拒在李宝璋的胸膛处,只是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又痒酥酥的,她想推开对方,却仿佛又被对方的动作夺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李宝璋躺平在珠珠旁边,但他一只手把珠珠搂进了怀里。他此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张脸红得像涂了最艳丽的胭脂,而胸膛里的心仿佛要跳了出去,原来亲与不亲,他都要死了。
两人皆是静静躺着,仿佛谁先说话都不对。静谧的房间里,两个人脸都红得异常,身体的温度亦是,明明是炎热的夏日,两个人却抱在一起的,但谁也没提热这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李宝璋终于开口了,他先咳了几声。此时他的脸总算恢复了正常,“咳……你刚刚为什么不叫我停下来?”
珠珠缩在李宝璋怀里,闻言眨了下眼,似乎有些羞涩,“我觉得挺舒服的。”
李宝璋:“……”
他突然坐了起来,吓得珠珠差点叫出来。
李宝璋似乎想下床,但不知为何,下床的时候左脚踩到右脚,竟然直直地摔下去了。那声音大得让珠珠立刻坐了起来,只是她还没去扶对方,李宝璋却迅速地起来,他头也没回,竟然直直地冲出了屋子。
堂堂内侍监总管落荒而逃了,留下珠珠在床上发呆。
珠珠后面起身想去寻李宝璋,却发现他并不在院子里,她便拿了之前烧的水给自己重新洗了一个澡,毕竟她还是要洗掉对方的口水的。
那一夜,李宝璋都没有回来,珠珠起身穿衣的时候,发现昨夜李宝璋亲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印子。她想数一数,但发现太多了,便只好放弃了。珠珠刚到液华殿,就见到摘星从公主的寝殿内出来。
“摘星姐姐。”珠珠打了声招呼。
摘星今日手里没拿剑,穿的是普通大宫女服饰,平日她大部分时间穿的都是劲装,而不会穿裙装。
“珠珠,早膳还没有用吧?公主让你一起用。”摘星对她笑了下,只是笑到一半,脸色微变,“昨日有蚊虫叮咬你了吗?”
珠珠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啊,对,好多蚊子啊。”
她明明拿粉遮盖了,难道没遮住?
摘星唔了一声,随后笑开道:“我那有一些公主赐的驱蚊虫的香囊,我待会拿一个给你,你夜里睡觉的时候将香囊挂在床栏处,就可以避免蚊虫叮咬了。”
“多谢摘星姐姐。”珠珠抿唇笑了笑,驱蚊虫应该驱不了人吧。
跟汉女不同,珠珠这种媚奴从小可没接受女德培养,在她想法里,舒服就是舒服,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比如梁绍言拿绳子绑着她,就是不舒服,昨夜李宝璋对她做的事,那就是舒服。
汉女因为从小读诗书,加上大环境的熏陶下,她们是绝对不能对男.欢女.爱之事表达任何喜爱的意思,否则就是不知羞耻。她们理应矜持,她们理应端庄,条条框框压在她们身上,似乎想把本应各色各样、不同美法的汉女变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窈窕淑女。
但珠珠这种坦然,倒把李宝璋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只能逃之夭夭,否则李宝璋马上就要迎来他的第三世。
玉盛公主是走在梁朝最前卫的女子了,她素来爱新鲜玩意,不知她从哪里得来几幅画,还拿给珠珠看。珠珠一看,呆了。
那画的颜色十分奇怪,而画上的人竟然跟她这种胡人差不多,有金发碧眼的,也有黑发蓝眼的,五官立体,只是画上的人都没穿衣服。
“珠珠,这个是西洋画。”玉盛公主微微一笑,“我瞧这西洋画比我们梁朝的画可有意思多了,色彩浓烈,画法大胆,我十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