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鱼知鸢半倚在暖阁的美人榻上,懒挽的青丝随意铺散在身后。她鸦睫轻颤着,樱粉的双唇开开合合,困意时不时卷过她的双眸。
她一手轻揉着隆起的小腹,不过是几日光景,似是又大了许多:“前段时日原想着让你爹爹摸摸你,这不是意外频出,怨不得我,你莫要这么闹腾了行不行,我应你这几日定然让他摸摸你可好?小祖宗你可饶了我吧,我当真吃不住了。”
说完她又打了一个哈欠。小崽子夜间闹腾,她也不得安宁,这作息都差不离日夜颠倒了,然她一个孕妇每日里太医诊脉伺候调理着,还是得按着作息来。
约莫睡了一炷香的时辰,圆圆蹑手蹑脚地推开暖阁的门,提了一个食盒进来。鱼知鸢迷迷糊糊地能察觉到有人进来,她不大清醒地开嗓:“谁?”
“是奴婢,小姐可要用些吃食?世子爷又着人送了好些,今次还多了一条红烧鲤鱼,小姐是要现下用还是放小厨房温着?”圆圆回道。
鱼知鸢没反应过来:“嗯……嗯?什么?他又送了什么?”
“一条红烧鲤鱼和两碟糕点。”
“可有说这鱼是谁做的?”
自从上回违心夸赞过后,齐霂每日都会着人送些糕点和小玩意或者是簪子首饰之类的物什。鱼知鸢起初只收了糕点,余下的通通退了回去。
就算是那糕点也是兴致好时,尝上一两口。其余时候径直给了圆圆去处置。她这嘴虽说馋,但也被养刁了,齐霂做得顶多凑合还不至于她认真吃完的地步,且不说齐霂作糕点的这份心思是为了什么。
她的便宜哥哥回了信过来,这次倒是不说话哄骗她了,十分言简意赅:他对你什么意思你其实心里清楚。
鱼知鸢就是因为清楚才想糊弄自己。就算她如今有一点那方面的念头,这念头也不纯粹,多半是因着肚子的孩子。既然不纯粹,她索性就糊弄自己。
孩子并不能决定一切。她不会因为孩子去妥协,喜欢一个人应当是十分纯粹的喜欢,而不是因为物质因为诸多牵绊。
“小姐?”圆圆唤了好几声,鱼知鸢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眉心,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并没有说,但依着奴婢来看,大抵还是世子爷做得。”
“嗯,我晓得了,你随意处置了吧。”鱼知鸢颔首,被小崽子闹腾了一夜她胃口不大好兴致也不高:“他可还有送些旁得东西来?”
“送了几个话本子。”圆圆说着抱着几本书进了里间,鱼知鸢无奈地笑了笑:“罢了,这些就留下吧,你做些吃的送还过去,就说谢世子爷,日后莫要在送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齐霂表面应了下来,东西还是雷打不动的每日里送上一份。鱼知鸢无法,只得你来我往得互送,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鱼尚书这日午膳时,似是无意的提了一嘴:“鸢宝同世子爷近几日似是有些不同。”
“爹爹莫误会,是他非借着表兄和小小鱼爹爹的名义,送了东西来,女儿若是不回礼,岂不是无规矩得很。”鱼知鸢忙矢口否认,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齐霂送礼的理由都十分的合乎情理,她是当真没个由头拒绝,拒绝了又显得她小心眼计较。
鱼尚书叹了口气,儿女自有儿女的缘:“哎,爹爹并非迂腐之人,倘若你同他,总之不论如何爹爹总是偏帮你的。”
“爹爹多虑了,玉碎难全。”鱼知鸢笑着安抚鱼尚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下什么事都比不得先将这崽子生下来重要。”
“爹爹多嘴一句,不论如何,这孩子都得唤世子爷一声爹爹。”
鱼知鸢敛眸,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沉思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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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过半鱼知鸢才算是将午觉睡了够,她模模糊糊地爬起床,穿了个外袍,总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什么事情。
圆圆约莫是听到了声响,在外头小声问道:“小姐可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