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和囡囡被成妙强迫带走的时候,又被汪大姑娘相救,两次救命之恩,她怎么能不报呢?
汪大姑娘眼睛晶亮,使劲擦拭了眼泪,意有所指道:“所以我相信这世上好人有好报,而那坏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陆夫人,我没事了,我可以坐下吗?”
李荷花忙道:“做吧,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玉雪,给客人们上茶。”
奴婢忙碌起来,汪夫人却觉得心里发寒起来,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布政使夫人竟然认识大姐,还愿意为她出头?不是,如果有报应的话,她不会活这么久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定了一下,最主要的是想把眼前应付过去,快点回家和老爷商量。不过此时反正走不了也试探一下她到底知道多少。
她扯动嘴唇,道:“陆夫人,我大姐是在老爷去北县任职之后没有多久,就病逝了。大姐临死前叫我嫁给老爷,并要求秘密发丧,且不要祭奠,免得大姑娘伤心。大姐临死遗言,我和老爷只能照办。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老爷说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好,就不要提起伤心往事了,所以几位姑娘才不知道。陆夫人,大家不提,我也不能见一个人就说我是继妻对吧。这事实在不是我有意隐瞒的,还请陆夫人明鉴。”说完起身福福身。
汪大姑娘眼泪婆娑的说:“母亲,您说是我娘要求,我不知事情原委,委实不知道真假。但敢问母亲一句,为何我记忆中身边的嬷嬷、丫头一个个都被您打发了呢?莫非是怕她们说出什么吗?”
汪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妍儿,此事复杂,还关系到你母亲的声誉,不如我们回家再说吧,你要是不相信我,让老爷和你说可好?”
汪大姑娘听着汪夫人口里竟然想泼先头夫人的脏水,顿时尖叫起来:“你胡说什么?”
汪夫人还要说话,李荷花立即截断她的话,道:“汪夫人,说话还是留点口德比较好。这次我回望山县,也见了一些老人,没有不夸汪夫人贤惠持家的。再说你是先头汪夫人的亲妹妹,她要是有什么污点,你能脱得了干系?整个汪家能脱得了干系?”汪家是凉州所属青山县的大户,一大家子人可不少。
汪夫人立即打了自己一巴掌,哽咽道:“我看夫人亲切,又对大姑娘嘘寒问暖,这就把您当家人了,一不小心就想也不想的说出来了,我这人性子直,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这李荷花怎么这么难缠?不是说是出生在望山县流放所旁边的山沟里吗?她是知道山里村妇一向头脑简单,虽然命好成了布政使夫人,但她是瞧不上她的。可是出乎她意料,她反应竟如此之快。
还是说农妇真能变成贵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回了凉州,好似事情就有些不顺利了。
李荷花慢慢放下茶杯,看向汪夫人,心里却开始正视她了,这汪夫人斗争经验很丰富嘛,她道:“那先头汪夫人的墓在哪里?”
汪夫人看李荷花不应她先前的话,心里越发的谨慎,道:“葬在了北县,原本这次回凉州是想让大姐落叶归根的,可是老爷怜惜大姐,忙她舟车劳顿,要是惊了大姐的魂魄,反而不美。但是陆夫人放心,我们在北县可是请了最有名的大师给大姐超度过了,大师也赞成不要移动亡灵。”
涉及到汪大人,李荷花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她知道这其中也许有猫腻,可她到底不是汪家人。只能看着汪妍,让她拿主意。
汪妍擦干眼泪,通情达理道:“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母亲的安葬地,等日后我会找时间去祭拜。打扰夫人这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今日能知道母亲的消息,她已经非常感激陆夫人了,却不敢再去麻烦了。而且她现在身上充满了力量,即便死她也要去看母亲一眼。
汪夫人很快附和道:“是啊,妍儿说的对,陆夫人,今天唠叨太久了,怕是耽误您的正事了,我们先行告退。”
李荷花需抬了手,道:“慢,汪夫人,大姑娘有十八了吧,可定亲了?”
汪夫人咬了咬牙关,道:“是,妍儿刚满十八,目前还没有定亲,正在相看呢,两家差不多有意向了。”心里却叫苦不迭:早知道就把这丫头早点定给殷夫人那傻儿子了,可是老爷却偏偏不同意,非要再相看,现在好了,让她找到靠山了。
李荷花已经听说汪家和殷家在议亲,要不然赵昀轩火急火燎的?
她翘起嘴角,道:“哦,是哪家啊?要是好人家,我愿意保媒。汪夫人刚刚不是说,我们像是一家人呢,我也是这么觉得。这样吧,先大姑娘出嫁,等着二姑娘、三姑娘的时候,我一视同仁,也帮着保媒,如何?”
差不多意向?呵呵,殷夫人的小儿子既痴呆又暴力,屋里的通房丫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凉州心疼女儿的谁愿意嫁进去,只是汪家,为了利益,让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嫁过去,可不是划算的买卖?
汪夫人听李荷花提起她的两个女儿,哪里再敢做妖?听她话里话外,都在威胁她呢。可是无奈的是,作为凉州布政使夫人,她要想破坏她两个女儿的婚姻,只要说一句话,就没有人敢娶了。
她只能恭敬道:“陆夫人,我和老爷还犹豫着还没有答应,等定好了人选,到时候有消息,我会派人来给夫人看看,也帮妍儿把把关。”
李荷花毫不客气的答应了,道:“好,我等着汪夫人的喜讯,等大姑娘出嫁,我定会包个一个大红封。”
汪妍心里还在伤心,可是听到亲事又不免有些害羞。刚刚在院中碰到陆夫人,聊了两句,她已经给她交了底,没有想到夫人为她保媒的是那个英武俊朗却以后再也不会遇见的男儿。总算,老天爷对她不薄。
又聊了两句,汪夫人再次请辞,这次李荷花爽快的放她们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她立即对玉雪道:“走,我写一份信,你们快送给赵大人,顺便让赵先生和娘也都到凉州来,要给赵二狗提亲。”
玉雪喜道:“是,赵大人接到消息,肯定高兴得很。”大爷也会高兴的,大爷一高兴,她男人做事就不用总是战战兢兢的,晚上都睡不好。
做完了事,陆隽宇还没有回来,玉雪才上前凑着说起上午迎接汪夫人的情况,道:“奴婢是汪家是最先到了,迎客的小六也唱了,可是汪夫人却偏偏在马车不下来,等到殷夫人到了,才一起进来了。奴婢还想是她们几个关系好呢,哪只是另有心思啊。”
李荷花笑道:“所以呀,人啊,最好不要做亏心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并不是说着好玩的。”
“是,奴婢记下了。不过汪大姑娘遇到夫人,也是大造化了,等再嫁给赵大人,就苦尽甘来了。”她犹豫了一下,道:“汪夫人会不会使坏?”刚刚她从头到尾旁观,可是看得清楚:汪夫人对汪大姑娘可没有半分善意,可又占着母亲的名分,想做手脚可是容易得很。
李荷花意味深长的说:“那就要看汪大人这个做父亲的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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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人怎么想的,他的想法在愤怒的妻子面前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汪夫人不复外人面前的端庄大方,反而美艳妖娆如同一幅画,可是眼里的狠毒却破坏了这种美丽。
“汪大人,瞧见了吧,这就是您不听我的话惹来的祸端,早就说和殷家早点定下来,或者先把大丫头送到家庙去,您不同意,现在惹来了布政使夫人,您高兴了吧。指不定明日就传出我为母不慈的消息出来,你就更高兴了。”
汪大人嗫嚅的说:“哪有那么严重?陆大人风光月霁,圣人十分看重,他的夫人也不会是小人行径的,夫人,你多虑了。”
汪夫人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到他脸上去,这人是十年如一日的迂腐,难怪年纪一大把了,却还是一个四品,现在又被二十几岁的陆隽宇压在头上,他还一副陆大人说得对的样子。
好不容易攀上殷家,他却死硬的不同意亲事。得罪了殷家,看他以后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可看着他的脸,她又舍不得了。虽然老了,但是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英俊,要不是这张脸和他老实的性子,她才不会看上他呢。
眼睛转了转,她出下头,用帕子挡住眼睛,故意哭泣道:“老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行的直做得正,也不怕这些流言蜚语,我怕的时候让有心人发现了我的底细,到时候连累了老爷,我就万死莫辞了。”
汪大人见她哭得楚楚可怜,哪里还会计较她先前的口不择言,再说十几年的夫妻,他也知道她一向心直口快、爱恨分明。
他安慰道:“放心,明日陆大人要去按察司,我见到了和他提一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好说歹说总算让汪夫人破涕而笑。
不一会,汪夫人又担忧道:“听陆夫人的口气,好似要给大姑娘做媒,老爷,到时候可要多打听打听,不好的,咱可不能答应。”只要他们做父母的不松口,她就不相信李荷花还能抢亲?
汪大人点点头:“好,都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