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片刻,便回身,关上了窗。
经历了这么久,她着实该歇了。
次日晨,因着众人还要赶路,裘晚棠便早早的穿戴好了,歪进马车里。
她今日是一身藕丝琵琶衿上裳,配着条软银轻罗百合裙。松松挽的海棠髻上簪了羊脂色茉莉小簪,另有玉垂扇步摇环佩作响。翩若轻云出岫,绰约轻盈多姿。那娇懒的身段斜斜躺着,黛眉如染砚墨细秀,凤眸含情粼波,唇间朱樱一点,格外诱人。
墨酝怕她无事,特备了许多新鲜玩意,只裘晚棠今日兴致不高,也便没有多大在意。
宁王妃身子乏累,又长途跋涉了许久,这会儿并不愿意继续上山。于是她便与柳氏戚氏商量了一回,她且留下来,让柳氏和戚氏带着人上去再说。
她这一留倒好,省的裘晚棠见到她,恨她又动她不得,还得给她行礼,真是不堪忍受。
裘晚棠如是想道,愉悦之余不由一时记起裘菡词得跟她们一起走,那份好心情便生生的叫她毁了一半。
马车开始颠簸,裘晚棠知要开始上路了,就执过泥金真丝绡麋竹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着风。
行了一半,裘晚棠便有些昏昏欲睡了。青琼叫人关在了车里,墨渊也在另辆马车上躺着,墨酝看顾着她,这下反让她身边一下空了,给了人可趁机的机会。
裘晚棠闭不了多久,就被一道刺目的日光激的醒过来。她动作缓慢的揉了揉干涩的眼,艰难的抬头一瞧,却登时被唬了一大跳。
裴蓠彼时着着玉涡色的弹花暗纹锦服,紫缨玉冠束发,媚目高曳,红唇似抹朱胭。略垂的几捋鸦青更显他艳美绝俗,颇有潋潋初弄月的意味。
“今天怎能穿这般?”
他皱眉上下打量她,突兀皱眉道。
裘晚棠一怔,却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怎的这般胆大的进来了?!若是——”
她微微蹙眉,生怕有心人拿来做话柄。虽说他们已订了亲,到底不能私自会面的。
裴蓠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撇嘴道:
“你往日那些胆子跑哪去了。”
话是这么说,他看着裘晚棠斜眼睨他的样子,顿了顿,还是哼道:
“没人瞧见。”
裘晚棠挑了挑眉,勾唇笑道:
“那你来这做甚?”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纤掌揉上他的面颊,“莫不是想我了罢?”
裴蓠被她耍弄多回,脸皮却总是薄的紧,如今他被戳了几下,红晕便又弥漫开来。
“你,你怎——”裴蓠想说些气恼的话,但转念这女子定是不会听的,便也闭了嘴,“你身边没人护着,也不怕遭了暗测,到时若是拖累了我,我可不管你。”
他道。裘晚棠听出了他的提醒,在心头倍感熨贴之际,就松了手,定定的凝着他:
“你不就来了。”
第一卷 22小有醋意
她的目光如缕缕丝棉,柔暖的缠在他身上。不但不叫人厌烦,反而生出一股满足之感。仿佛她本该这么瞧着他。
裴蓠不自觉的咬了咬唇,别过脸去:
“我来可不是为了护着你,若不是你走的的慢怠了,我才惫懒管你。”
他轻嗤道。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柳氏与戚氏的马车行在最前头,反倒把他们两个远远的吊在后面。裘菡词与柳氏一道坐,连初始不知所踪的柳折绿,也一并带上了。
要说这柳折绿,还真是一波三折,她那日因冲撞了戚氏,自个儿吓破了胆。被柳氏遣人送了回去,只她那爹娘着实叫财迷了心窍,不过半天的功夫,竟又把她送了回来,好说歹说的叫柳氏带上她。柳氏心里恼的很,却碍着亲族的面子不好多言,仅稍上她晾在一边,也不再管她了。
思及此,裘晚棠不禁试探的凑过头去,问道:
“那日。。。你可见着了?”
裴蓠还没从方才里反应过来,裘晚棠如此一问,他全当没听见。
裘晚棠的眉心不由一跳。
竟不来理她?那便怪不得她了。
她假意哼哼两声,伸出两只手去托他的面颊,一手压着下巴,一手附在腮上。
“还不跟我说道说道?”
她嘴角挂着揶揄的笑容,墨色的凤眸里似涤荡着一泓碧玺清泉。裴蓠总料不到她的行事,这下又被她掰个正着,强行叫她转过了脸,四目相对。
“从实招来。”
裘晚棠冲他飞了个媚眼,得意道。
裴蓠的唇微微启开,嫣红的色泽下隐露些许素齿。他皱着眉要去拉她的手,修眉紧蹙,那妖且丽的瞳里却不见半分厉色。
“你这女子,若不是,若不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早便——!”
他含糊道,手里却不敢动作,就怕伤了她。无法,他只得拿眼去狠睃她。
“你早便什么?”
裘晚棠轻掐了他一把,装作调侃的模样笑道:
“郎君的肌肤倒是越来越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