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陌然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是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过。
打电话给宋差若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于蒋陌然怎么会那么快同意接下了这个电影,她也在猜测是投资商的原因,蒋陌然则很大方的告诉她:“因为一个朋友,醍醐灌顶了。”
造作决定就能早点动手准备,宋差若很满意她能那么快的做出决断。至于别的事,她还是很正式的提醒蒋陌然:“你的事业开始走上坡路了,学校的事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再想两边兼顾是不可能了,如果两遍都不放手的话,拍戏和学业互相拖后腿只能让你一事无成,不如一次性做一件事的好。”
一年以前,蒋陌然肯定还会逞强的说自己肯定能把两边的事都能处理好,可现在呢?蒋陌然也明白,从前自己可以连头兼顾是因为她还没有那么多的通告可以上,现在她不得不只去专注一样东西了。
蒋陌然所在院系的系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因为年龄相仿和共同的研究课题,蒋陌然一向与这个名叫步非非的副教授相熟。看到蒋陌然到学校里办理手续,步非非没有丝毫惊讶,反而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蒋陌然,记得每个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要按时参加,另外每个学期的论文一篇都不能少。否则院长那里怪罪下来,我也替你担不了责任。”步非非的指头在她脑门一戳,一语定音。
蒋陌然走出校园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块刻着学校名称的石匾,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这所学校的情缘好像只有三年。
多么美好的三年,像梦一样……
以前离开这里,是为了顾少白。而今离开这里,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明天。
第六十八章 同样的台词
蓝凯源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他衣着的细节之处以及谈话的语气和方式无一不透露着这样相同信息:“蒋陌然,我想让你知道,这个角色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蓝导,我明白的。”蒋陌然态度很诚恳:“我知道您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我一定尽我所能诠释好这个角色!”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我要看的是效果和成绩。”蓝凯源的眼睛扫过来:“我不妨告诉你,公司决定选你来出演钟潇这个角色完全是顾总的意思,而且我有试图联系钟潇本人,很意外,她很看好你。”
蒋陌然不说话了,如果不是埃尔修斯夫人本人的意思,恐怕就算顾少白怎么要求,蓝凯源也不会选她来演钟潇这个角色吧?
“我预定在一月初开机,现在你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去准备。”蓝凯源严肃而认真的说:“一月的时候如果你还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不介意延迟开机,找另一个女演员来顶替你,明白吗?”
“这是自然。”蒋陌然认真的回答。
从蓝凯源的工作室离开的时候,蒋陌然几乎虚脱了一样。蓝凯源是个偏执的艺术家,他不会容忍一丝瑕疵,所以像蒋陌然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要硬插进来的女主角,他可能是从心坎里的不认同,所以他也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
宋差若抱着肩膀站在门外等她,见她满脸菜色,立刻了然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很不错了。”
“嗯?”
“经常有女明星和蓝凯源谈话后自己找地方嚎啕大哭去了,所以你抗压能力很不错。”
“……”
“你的声乐课从今天下午就要开始了,”宋差若似乎觉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有无尽的工作热情,因而迫切想要成功的蒋陌然同学,也只好欣然的接受她所有的安排:“公司这边没有什么好的老师指派给你,倒是顾总推荐了一位声乐老师,他有空调教新人。”
“恒星娱乐?”蒋陌然皱皱眉头。
“怎么?”宋差若秀眉微挑,“你好像很不喜欢和恒星娱乐的人扯上关系?那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剧?”
蒋陌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需要一个机会啊经纪人大人……”
宋差若不置可否的推推眼镜,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笑意:“既然知道自己需要机会,那么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尽力做到最好就是了。”
“遵命!”
宋差若晃了晃车钥匙:“今天司机放假,我来开车。”见蒋陌然一副怀疑的样子,宋差若扬扬眉,说:“放心吧,我20岁那年就拿了驾照,无驾驶事故。”
她们两个互相对视着,突然间笑成一团。原本还有些生疏的两个姑娘,这会儿才有种身处同一战壕的感觉。
在路上的时候,宋差若说:“你不用有心理压力,这个声乐老师并不是恒星娱乐的人。不过听说顾总花了大价钱,不知道请的是何方神圣。”
“大价钱么……”蒋陌然有种越来越看不透顾少白想法的感觉了。
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声乐老师的录音棚里,蒋陌然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这个倔脾气老头在她前世的时候曾被顾少白收入麾下,在公司里那是大大的有名,却也没几个人对他脸熟过。老头子倔得很,说自己“只听调不听宣”不坐办公室,不喜欢穿一本正经的衣服,不给蠢货写歌,不过神奇之处就在于,顾少白居然一直容忍这样一个老头存在于公司,还十分尊重他。
老头子穿着松松垮垮的西裤和一件套头衫,看起来极不搭配,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工作室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见不到半粒灰尘,每张明处可见的乐谱上都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
还别说,蒋陌然真觉得时过境迁,她还挺想这个倔老头的。
自打这丫头进了门,郁粟就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儿怪奇怪的,他一个干巴巴的老头没钱没势,也不可能让小姑娘惦记着不是?好像人家小姑娘的眼神里透露的也没那个意思。再说了,姓顾那小子要是敢往他这儿塞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就甭想再从这里拿走一个字。
“你就是顾小子说的那个要演钟潇的丫头?”郁老头背着手,绕着蒋陌然周围走了一圈,“嗯,气质还行,不过比起钟潇还差点。眼睛虽然比她大,可没她那么灵动。哎,你唱两句歌给我听听吧?”
“现在啊?唱什么?”蒋陌然以前和他随便惯了,一开口就有点自来熟的意思,她都没注意到。
“随便你啊!”
蒋陌然清清嗓子,唱起陈安之那首她听了无数次的《安之若命》:“你的眼眸穿越岁月的风,透过时间的缝触摸你冷然的面容,十二点的钟声过后你悄然消融,天地如此的不公,我依旧为你而疯,安于追寻的梦是我注定的命途,你倩影随风却带走支离的残梦……”
“停停停停停!”郁老头啪啪啪的拍着桌面,吹着胡子瞪着眼睛:“你的音乐课是物理老师教的吧?什么跟什么啊?!就你这嗓子还敢唱陈安之的歌?他一个小老爷们都比你声音利索!唱歌不只要有技巧,还要有感情,你懂不懂啊?没有满腔深情还跑去唱情歌呢?你当是吃黄瓜沾大酱不分雅俗呢?”
蒋陌然被他骂的好生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老头子骂过她以后她就觉得嗓子里塞了东西似的,可不舒服了。这会儿,她除了对着老头子干笑,已经做不出别的反应了。
郁老头咂咂嘴,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嘚啵着:“朽木啊朽木,怎么给我塞了那么大的一个难题呢?”
蒋陌然抖着胆子说:“您手里被雕出来的朽木又不是只有一根,您说是吧?”
“嘿,还挺会说话的。”郁老头眉毛舒展开来,“我可告诉你,在我手里学声乐的小孩不少都哭着鼻子跑掉了,你要是坚持不住趁早滚蛋,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蒋陌然应了一声。
郁老头眼睛一眯:“我发现你这丫头不怕我啊?”
“您那么和蔼可亲,我干嘛怕你?”
“行,咱到时候再看。”郁老头盯了她一阵,扯扯裤子褪坐在钢琴旁边,手指已经弹出发声训练的音调了:“就唱‘啊’,先适应低音域,慢慢往上加。”
他老人家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蒋陌然自然不能懈怠,站在钢琴旁边提了口气,跟着钢琴的声音练着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