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大嫂对卓然说道:“三叔,你们聊吧,我去给你们沏茶。”
郭帅说道:“我来吧,大嫂,你回去烤火就行了。”
郭帅很快准备了茶,然后乖巧的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了。两位官老爷要在里面商量事情,而且是深夜来访,必然有紧急的事,郭帅当然不会留在里面听。
眼见房门关上,蒋峰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手下是前来拜见堂主的,得知卓大人成为我们外门堂主,我们全堂上下都是欢欣鼓舞。”
卓然淡淡一笑说道:“客气了。”
蒋峰又说道:“小的没有什么别的孝顺,前些日子得了个小玩意儿,想献给堂主,作为贺礼,还请堂主笑纳。”
说着话,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了,推到卓然面前。
卓然瞧了一眼,竟然是一尊黄金打造的小金佛,一看就价值不菲。
卓然暗自感叹,在衙门里蒋峰算起来是自己的上司,他竟然向自己送礼。而且送的如此贵重,这不就摆明了是因为自己这个堂主的身份吗。
卓然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敛财,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他冷冷的收回了目光说道:“蒋大人,咱们都是朝中为官的,没必要做这些事。”
“大人不必客气。这只是新春敬贺之礼,礼尚往来嘛,有什么呢?家家户户,哪有谁过年不送礼的,大人就笑纳吧。”
卓然道:“我可笑纳不了,说实话,蒋大人,我不喜欢这一套,既然是同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尽管说。我相信蒋大人是个清官,不会搞歪门邪道。你的推官之职,肯定不是通过这些关系得来的吧。”
蒋峰更是尴尬,一张老脸骚的脖子都红了,卓然将那尊佛推了回去说道:“好了,你把它收起来,以后你要是拿两个小菜来找我喝两杯,我倒是很高兴啊。”
这话真是有些调侃的意思,顿时把气氛缓和下来,蒋峰赶紧将那金佛揣到袖袋里,赔笑道:“是是,卑职的酒量马马虎虎,不过卑职倒是有酒量很好的朋友,包括怀州有些歌姬,酒量都很不错的,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大人,下一次小的请大人到怀州饮酒听歌,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卓然心想,这蒋峰还真是,搞这种行贿受贿,拉关系走后门的事情轻车熟路,眼见钱财被自己拒绝,马上抛出了美色。我卓然要是能被美色迷惑,那就不要出来了。
所以卓然立刻语气就冷了下来,说道:“我只说家宴,炒两个小菜,弄一壶小酒,你到我家来,我到你家去,这才叫礼尚往来。而不是跑到那种一掷千金的销金窝去花天酒地,那不是我的爱好。特别是别人掏钱的话,我就更不自在了,我这人虽然也喜欢听听小曲,喝喝花酒,但是还是自己掏钱来的痛快。”
“这个无妨,这次我请了大人,下次大人再回请我,咱们也叫礼尚往来嘛,呵呵呵。”
卓然皱了皱眉,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于是转开话题:“大人还有别的事吗?我记得你刚才好像说你有什么事来找我,不知道是什么?”
卓然原以为他只是个借口,要将自己支开其他人,好给自己送礼,没想到蒋峰还真的就陪着笑说:“真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想来请大人您给想想办法。”
“哦,什么事?”
“是一件案子,——如果是寻常的案子,那倒也就罢了,我直接就判,但是这案子的一方是本门中人,曾私下里求我,让我主持公道,把孩子判给他。不过正如刚才卓大人您所说,我实际上也算得上一个正直的清官,我尽我所能来一碗水端平,可是我有这个心,往往却没有这个能耐。我这个案子想尽了办法,却没有一个管用,实在不好办呀,因为根本就没有证人,都是一对一的口供,我真不知道该相信谁。”
“啊,这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卓然对这种疑难案件的兴趣显然要比普通的案件大得多,因为那些证据确凿的大案只需要翻翻法律条文,照着判就行了,不像疑难案件那样有挑战性。
蒋峰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这才说道:“这是前几天的事,那时我正在签押房里办事,有衙役说有两个女人扯到衙门来告状,争一个孩子,都说那孩子是他的。我觉得这可奇了,于是便将他们叫到签押房,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一个胖一些,一个稍微瘦一些,我问他们怎么回事。那瘦的说那孩子是她的,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丈夫已经去世了,没有家人,就她跟孩子,逃荒到了怀州城。”
“那天下午,她一个人抱着孩子准备去找点活干,挣口饭吃,接着没找到,走累了就坐在一条小巷里的石板上打盹。结果那个胖女人一下就把她怀里孩子抢跑了。她大喊大叫追那女的。那女人跑出小巷口反倒站住了,对围观众人说这孩子是她的,追来的瘦女人要来抢她的孩子,请大家帮忙保护她孩子,别让抢走了。”
“这下子,路人都搞不懂究竟这孩子是谁的。接着我又问那瘦女人,到底怎么回事,瘦女人说的大致跟她差不多,只是刚好反过来。瘦女人说,她抱着孩子经过那小巷,忽然这女人冲上来就要抢她的孩子,她吓坏了,抱着孩子跑出小巷大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