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主审官里,张孝杰帮对方而不帮自己,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耶律乙辛了。他立刻一躬到地,道:“王爷,我儿子惨死,那场景你是没看到,现在我脑袋里都是那凄惨的样子。王爷,我一定要为我儿报仇!您是主审官,能不能帮帮忙,为我指点一下迷津。我不会让王爷白帮忙的。”
耶律乙辛用手指在茶几上轻轻地敲着,似乎在思索该索要什么对价,他慢条斯理道:“是呀,我见他们这么欺负你,也很为你打抱不平。你儿子好端端的死了,他们有责任却不承担,反倒让你来承担,真是不像话。不过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呀,再者说了,我对这个案子也不大了解,不方便随便说意见,万一说错了也不好嘛……”
萧胡睹何等样人,立刻便知道对方这东拉西扯的话目的是什么,马上压低了声音道:“我在上京城里有一家青楼,但我人手不够,照顾不过来。王爷不知道有没有兴趣管这家青楼,若是王爷有这个兴趣,我就把这青楼送给王爷,报答王爷指定迷津的恩德。”
耶律乙辛会意的笑了,说道:“这件事说穿了也简单,他不是说你儿子坐在前面操纵马,他儿子坐后面吗?不是说出去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吗?不过据我所知,离开你们院子到出事的地方,还有好几条街,途中就不兴他们换座位吗?有谁见到他们最终撞的时候是你儿子在操作马了?”
“我看了那知府所有的调查笔录,也都抄录了一份给我,上面并没有说是你儿子在操纵的马。我听说你儿子的骑术很是不错的,他在马上与人交换前后位置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我从笔录中发现,在出发的时候,你儿子先上了马,但萧革的儿子让你儿子下来,说这马是他的。这说明他们在路途中完全有可能调换位置,由萧革的儿子来操作马。毕竟这汗血宝马是他的,他一直也是这么要求的,所以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也有人证啊,你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萧胡睹当真如拨开云雾见青天,顿时欣喜若狂,一拍大腿说道:“没错呀,虽然出门的时候我儿子骑着马,中途他们可以换呀,谁看见撞马的一瞬间是我儿子在骑马呀。对对,王爷说的再对也没有了,多谢多谢,那这个案子还请王爷多多费心了。”
耶律乙辛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再给你提个醒,既然张孝杰找了你,他肯定会去找萧革,向萧革邀功,说明他已经查到了真凶。以我对萧革的了解,他明天一大早就会跑去找皇上去喊冤,要求惩治你儿子。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你必须要抢在他前头,把这个状告到皇帝那儿去。如果现在你有办法进宫的话,你最好进皇宫,先把话说道前头,你说呢?”
萧胡睹又是一拍大腿说道:“对对,你提醒我了,我还说这件事就拜托你,我就不管了,等王爷您来主持公道呢,看来是不行的。对呀,这事情最终还得皇帝点头才是,皇帝如果听了萧革这家伙的一面之词,那我儿子岂不是白死了,甚至于我还要陪他们两家一大笔钱。赔钱倒是小事,也不是拿不出来,关键是这脸面我装哪啊?从今往后,人人都说是我儿子骑马撞死了耶律仁先的乳母的儿子,还撞死了他萧格的儿子,我儿子是杀人犯,这罪名我如何担待啊?不行,我这就跟我夫人商议,叫她连夜进宫去找皇兄说这件事。”
说罢,又连声表示感谢,并告诉他,明日一早便将青楼的相关文契给他送过来,并派管家来交接。当然这些都要私下进行,不能让外人知道。
商议好之后,萧胡睹便离开了,赶紧回到家中。他的妻子长公主在儿子死之后哭得昏天黑地的,这会子才稍稍好一些,正坐在那发呆。几个女眷在旁边陪着,不时的说话宽慰她,她整个人像个死人似的。萧胡睹走到她身边,凑到她耳朵旁低声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长公主慢慢抬头瞧了他一眼,半晌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跟他走到了外头。来到门外,长公主道:“怎么了?”
萧胡睹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张孝先这兔崽子想整我们,他说是我们儿子操纵了马,萧革的儿子坐在后头,是我们儿子骑马太快,撞在了牛车上,这才死了,要让我们儿子为萧革的儿子和耶律仁先的儿子的死承担责任,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们儿子身上。”
长公主一听,顿时呆了,浑身打哆嗦,焦急的说道:“那,那怎么办?”
“我跟耶律乙辛王爷刚刚商议过了,他觉得我们是被冤枉的,因为虽然我们儿子出院子的时候是他骑着马,但是中途他肯定跟萧革的儿子换了位置。是他儿子操纵马撞到了牛车上,他们俩才被撞死了。应该是萧革的儿子来陪我们儿子,这个可要弄清楚。这不是赔钱的问题,是谁才是杀人犯的问题。要是我们儿子操纵了马,那我们儿子就是杀人犯了,那这黑锅要背一辈子的,你懂不懂?”
长公主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我这就进宫去找我皇兄,我不能让他们恶人先告状。”
长公主比萧胡睹反应快,一下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知道这件事必须由皇帝说了算,所以首先要把皇帝那边搞定,让皇帝相信他们的说法。她是公主,深更半夜进皇宫也没问题,萧革就没有这么便利了,因此必须要抢在萧革之前,把话先说到皇帝的耳朵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