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摇摇头说:“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事,其他的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
宋庠点头拱手道:“那老朽就告辞了,老朽这就回去写辞呈,请求官家让我致仕还乡。我老了,也干不动了,早就想退,官家一直不让,这一次,官家无论如何也得放我走了。”
说罢,步履蹒跚的走出门去了。
宋庠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提笔写了一份请辞奏折,要求告老还乡。写好之后长叹一声,他相信这一次官家无论如何不会挽留他了,因为他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把官家最宠幸最仰仗的大臣包拯给害死了,自己说不定还要承担罪责,想到伤心处,不禁老泪纵横。
这时门房急匆匆进来,交给宋庠一封信,这信是密封着的,信封上写着父亲大人亲启。
宋庠便感觉到一阵不妙,立刻撕开了信封抽出一张信纸,见上面写的是:“父亲,孩儿不孝,惹了大麻烦,要在外面躲避一段时间。请你看在父子情分一场的份上,送五千两银子到东城石头村村口小山岗的山洞里,我在那等你。如果今晚子时之前你不来,儿子便就空手走了。”
宋庠气得浑身发抖,刷刷几下将那信纸撕了个粉碎,狠狠砸在地上,背着手在屋里转圈。但只觉还是难平怒火,走到桌边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接着他双手一划拉,将桌上所有的文房四宝书籍全都扫到了地上,撒了一地。
门口的侍女和随从都吓坏了,赶紧相互打着眼色往后退,生怕触了宰相的晦气。
宋庠稍稍火气平息了些,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阴着脸瞧着地面,脑袋里思索着。过了好半天,他才重重地又在桌子上砸了一拳,然后站了起来,吩咐给自己备马。
马匹备好,宋庠背了一个沉重的口袋来到了马前,将那口袋驮在马背上,随后自己翻身坐在了马背上,策马往城外走。
管家和随从过来问他去哪,他却摆手说自己只是随便出去走走,谁也不用跟,管家和随从只好无奈,一直送到大门口,目送他远去。宋庠虽然经常坐轿子,可是宋朝人没有不会骑马的,就算马没骑过,至少驴骑了不少。
身为宰相的宋庠穿着大袖长袍坐着一匹老马上,摇摇晃晃走在街上了,那情景还着实有些滑稽。因为他不大会操纵马,那马走走停停的,幸亏一路上倒没有人认出这位竟然是堂堂的前宰相宋庠。
出了城门一路往前,他是往城东去的,并没有刻意的催马前行,好像一直在琢磨着什么事情。不过再长的路也有走到的一天,终于,宋庠来到了石头村外的小山岗,这时天已经快黑了。这小山岗的坡度很缓,绵延往上,山岗上稀松的长着几棵没有生机的树木。
他走到半山,回头看看,驿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便大声叫道:“大虎,你在哪?”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的石头缝后面钻出来一个人,跟出洞的兔子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招手叫道:“爹,我在这儿。”
宋庠翻身下马,宋大虎东张西望的来到了马边,看见马驮着满满的一袋沉甸甸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抓着那一袋东西,将它背在了背上,对父亲说道:“爹,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宋庠说道:“我有话跟你说,你藏在什么地方?在那去说去。”
宋大虎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刚才出来的地方说道:“那有一个小石洞,我就藏在那里,等到天黑我就走,对了爹,把马给我,你自己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你是宰相,难道还在乎这一匹马吗?”
宋庠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是还是忍住了,当先走到了石头后面,果然看见灌木丛中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便迈步走了进去。这洞并不深,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石头,宋痒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儿子把那一袋子扛了进来,放在地上,伸手要去解绳索,便很是不高兴,说道:“你干嘛呢?爹说了有话跟你说。”
宋大虎这才讪讪地放开手,坐在了宋庠的对面,宋庠看了看他,拍了拍旁边石头说道:“你坐过来,爹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