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发现她也喜欢学堂里的书呆子孟宏愿,而且其他几个学生对她行为暧昧,她似乎也并不怎么拒绝,我心里就很不高兴,我的妻子一定要端庄贤惠恪守妇道的,怎么能如此轻浮呢。于是我就跟她说,可是她就跟我吵,说她天性就是这样,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说你这样已经是对不起我了,难道非要上床才是对不起我吗?结果她又哭又闹的,还说这样的话,大不了就不要娶她了。我一气之下就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娶她,因为我的父母说了,不同意这门婚事。”
“实际上这是我自己编的,因为我发觉她根本不会改变,所以她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妻子,我不想要这样的妻子。我跟她说了这话之后,她就像发疯一样,又哭又闹,还说死也不会放过我。我就索性不理睬她,我想她总会慢慢的消停下来的,她原本就是那样的女人,应该不会对感情较真的。”
“她见我果真不理他了,几次纠缠我我都不理,最后她就把她抄的诗集给我,就是桌上这一本。她在诗的扉页写了那几句话。执子之手与手偕老,是我们相爱的时候我跟她说的。而后面两句‘生不同床,死亦同穴’,我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但是听着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让我更加下决心离开她,我不想跟这样一个太偏执疯狂的女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但是我发现已经没有办法脱身了,她一直纠缠我不断,吵吵闹闹的,包括门房都来劝过两次。我看不是办法,就利用中元节的时间想回老家去躲些日子。我准备回去之后借故生病什么的,写封信再请一个月的假,这样我想分开之后,她冷静一段时间,或许就能相通,也就渐渐的断了这感情。可是我走的时候,她却跟我说,七月十五她在城外老槐寺后山的老槐树下等我,到天黑如果我不来的话,她就是死给我看。”
卓然问了一句:“她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她说过,她第一眼见到我就是在老槐寺前面的草地,她在放风筝,我刚好跟一帮诗友去踏青,在那游玩,她见到我了。实际上我却没有注意她,虽然她很美貌,可是我饱读圣贤书,也不会去盯着人家大姑娘看的。她这么说了我才知道。我们曾一起在老槐树下玩耍,第一次有肌肤之亲也是在那里。她说要在那儿做个了断。”
“我觉得她是在威胁我,并不会来真的,所以我没有理睬。可是我回到老家之后,在七月十四的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吊死在老槐树下,我被吓醒了。我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所以第二天便跟我父母说我还要回去有重要的事,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中午过一点我就到了那棵老槐树下,但是我没有见到她,刚才老爷您说的先生先死,先死先生这个对子,的确是我跟她对的,但是那天却不是我说的,我不知道是她跟谁说的,又或者那个光通和尚是从哪听来的。”
卓然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继续讲。”
“后来我在老槐树下一直等,等到天都快黑了,我再不走就会被关到城外,因为她说的她会一直等我到天黑,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她都没有来,说明她纯粹是开玩笑的,因此我就走了。中元节结束之后,也没见她来上学,我也没理睬,心想她可能闹够了,不想见我就不来了,我也没去问。”
“因为我的学生流动性比较大,大多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忙起来就没时间来上学的。哎,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父母逼着来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多得很,我也就没去管。直到我得到消息,说她已经死在那棵树下。”
“我为此一夜通宵未眠,我想我错了,也许我前脚走她后脚就到了,她以为我没有去,最后还是自杀了。我当时应该留下一封信,或者一个记号什么的,告诉她我去过。可惜我没有,因此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说,是我害死了她。”
卓然说道:“这么说,你觉得她是属于自杀了?”
“这个我不清楚,如果她真是自杀的话,我想应该是因为我。”
卓然说道:“今天先说这么多,本来我应该把你扣在衙门蹲大狱等待调查结果的,因为你是重点嫌疑人,但是你还要教孩子,我不想让那些穷苦的孩子丧失了一个宝贵的老师,所以在我确定拿到确凿证据证明你杀死了紫箩之前,我暂时允许你继续在学堂教书。但是你除了学堂哪里都不能去,我会叫两个捕快便装在学堂守着你,同时我警告你,你如果逃走的话,就证明你就是罪犯,我会采取一切手段把你缉拿归案,那时你可就要受罪了。”
金先生点点头:“多谢老爷顾全我的名声。”
“我不是顾全你的名声,我是可怜这帮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