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道愣了一下,扭头过来招手将一个老太医叫了过来,说道:“他姓罗,三十年前就在太医院了,这问题罗太医应该知道。”
罗太医已经七十多岁了,有些老眼昏花,见到卓然赶紧躬身施礼,听到宋安道说了缘由之后,歪着头想了半晌,道:“三十年前的事可真是不容易想,不过大人问起别的老朽未必能想起来,但是这件事倒是不会忘的,因为这件事之后,官家曾经下令查处,因为郭皇后就是看了病之后就死了。”
“外面的人说官家不理睬郭皇后的死,其实是误解了,先帝当然也很在意,因为当时先帝是准备把郭皇后召回宫中重新做皇后的,他心中还是有些觉得愧对这位皇后,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召回去她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的,之前只是个小病而已。”
“所以官家想查出个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位曹太医就七窍流血而死,当时就怀疑他被人下了毒,可是曹皇后说不要疑神疑鬼,下令把人给埋了,官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卓然好奇道:“是曹皇后说要把曹太医埋葬的吗?”
“可不是吗?若不是曹皇后下的懿旨,有谁敢擅自做主呢?那时先帝正盯着这件事呢,不过曹皇后刚过门,先帝对曹皇后还是很忌惮的,虽然私下里都说官家实际上并不喜欢曹皇后,但都是无事生非的那些人小舌头乱说的,又没有人逼着皇上娶她过门,那时候先帝已经亲政了,谁也没办法左右他的意愿,谁能强求呢?可见那些人的说法都是空穴来风。”
卓然不仅点了点头,心想这话说的倒也对,如果不是宋仁宗喜欢曹皇后,谁也没有办法逼她去娶,他那时已经是大权在握了。
卓然道:“那位曹太医葬在什么地方?”
“这个就不清楚了,应该是送回他们老家葬在祖坟了吧,不过曹皇后应该知道,因为听说这太医跟曹皇后是一个村的,有些关系,曹皇后要进宫做皇后的时候,这曹太医还逢人就说,他跟皇后娘娘如何如何呢,好像是一个地方的。”
宋安道马上摆手说道:“这话不对,要说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二,那时我在京城做官,那位太医死了之后没有送回老家去,因为他们家里人没有过来接灵柩,似乎是家里人觉得怕惹麻烦。”
一听这话,罗太医马上点头,道:“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还真没有把尸骨运回去,就停在了京城的义庄之中,因为准备扶把灵柩运回家里安葬,通知了他们家人,可是他们家人好像知道了他与郭皇后的死有关,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都怕惹麻烦,他们家的老爹老娘都已经死了,只有个女儿早就嫁到南边去了,也没人管,于是棺材就留在了义庄,说不定现在还在义庄里头呢。”
卓然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如果棺材还在义庄里头,那就好办了,直接到义庄开棺验尸,便能查个究竟。
卓然立刻告辞出来,带着几个大内侍卫赶到了义庄。
这义庄可比封丘大多了,进来之后卓然都傻眼了,因为偌大空旷的院子里,一排排都是官材,有新有旧,有的甚至已经开裂了,尸水流出来在地上结成一滩污迹。
迎接他的便是这义庄唯一的老和尚,这老和尚对卓然的官位不感兴趣,虽然陪在身边,却几乎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更不要说让他溜须拍马了,卓然也没有多问,因为这老和尚已经说了,他根本不管义庄棺材到底有哪些人,自己去找,有便有,没有就没有。
卓然只好自己找,他让毒不死他们几个帮着四处寻找,好在这些棺材里都写有运到义庄的时间,挨个找去,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曹太医的棺材。
这棺材倒还算过得去,虽然已经很陈旧,上面油漆都已经脱落,用粗笔写的字也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还是能够准确地辨认出是曹太医的,死的时间也能对的上。
卓然这一次没有叫开封府的仵作陪同,他让错骨手将棺材打开。
错骨手打开棺材那速度可比仵作快多了,他直接伸手在棺材上拍了一下棺材钉,就砰的一下跳出了半寸,他再抓住棺材钉猛地往外一拔,硬生生将棺材抽了出来,然后把棺盖取下,露出了里面盖着的褪了色的锦被。
卓然把锦被取了下来,里面没有什么陪葬品,后面就是尸骨了,尸骨已经白骨化,检查骨头时卓然心头一惊,因为在死者的后枕部有一处圆形的孔洞,大概有米粒大小。这种孔洞当然和卓然的火药枪打的洞不一样,这个孔洞很小,相对比较粗糙,这个孔洞肯定不是尸骨本身有的,而是后来加上的。
卓然被自己的发现震惊了,难道这位曹太医是被人谋杀的吗?后脑这种空洞一般来说自己是没办法造成的,他杀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是先前的罗太医等人,还有郭老太他们所说的曹太医是七窍流血而死,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