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花钱,如果要去见一个被可能判处死罪的囚犯,是不是要花更多的钱?”
“当然,我听衙役说过,没个三五十两你就别指望了。”
“好,你们的牢头和禁足每个月的薪水顶多八百文。——八百文的薪水,面对三五十两的诱惑,你觉得他会动心吗?”
“肯定会心动的。”
“那他得了这笔钱,你猜他会怎么样?”
“拿去花呀,难不成还把钱埋起来?”
刚说到这,王安石心头一动,立刻惊喜的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
他压低了声音对卓然说道:“我们查一下牢房里头有谁这段时间突然变得很阔绰,大手大脚的花钱。这个人就很可能是被收买,拿到了一大笔钱的家伙。”
卓然笑了,点了点头说:“孺子可教也,你赶紧去安排吧。如果现在撒网,兴许还能把大鱼捞上来。”
王安石说:“我马上去安排,这次我也跟你学学破案。”
说罢,兴冲冲的去了。卓然则提了一盏灯笼进了茅厕,查看茅厕的情况,地上掉着的那柄弓弩他并没有马上去注意,而是四周寻找可能隐藏的弓弩还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地方。
这一番搜索,卓然注意到了茅坑的垫板下面有一个空挡。那地方要把头弯下去才能看得到,而一般谁也不会在厕所里翘着屁股把脑袋伸到茅坑里头去观察了。所以把弓弩放在那里面是最安全,直接伸手进去一摸就能摸到,取出来就可以用。
取出来很方便,而放进去的时候则必须要把它准确地放在那垫板下面的空间。则需要趴在下面,用头侧着,将弓弩拿进去放好。而这个动作就有可能在厕所踏板上留下手印,因为他必须要用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才好放弓弩。
卓然大致比划了一下身体的位置,寻找最方便的姿势,推断出支撑的那只左手所在的踏板位置。随后他对那块区域仔细进行观察,因为这厕所已经很多年了,衙门里人来人往,经常有人上茅厕。
所以在下雨泥泞的时候,往往就会把一脚的泥巴留在踏板上。一来二去,使得踏板上面覆盖上了一层泥土。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进行过清理,或把上面的泥土铲掉,所以泥土上很容易留下人的支撑的手印。
果然,卓然从不同角度观察之后,终于发现了几枚浅浅的指纹。
也许当时留下的是整个掌纹,但过去了这么些天了,虽然没有人再进来,但是岁月的流逝,依旧会让它褪色,最终会消失的。因为它毕竟是汉渍留下的,人的汗水留下来的印记,随着汗水的蒸发会逐渐消失的。
这次运气好,卓然马上吩咐取来了自己的法医勘察箱,接下来提取相对比较清晰的这枚掌纹。卓然推断,很可能是存放弓弩的同伙留下的。因为上厕所的人一般不大可能用手去按在茅厕的踏板上面,除非他要弯腰下去放东西。因此这枚掌纹只有可能是凶犯的同伙留下的。
又搜索了其他地方,没有再发现可疑的痕迹。于是他拿鹿皮手套戴上,再把那张弓弩拿起来放进了一个大的证物袋里,出来之后,对南宫鼎说道:“行了,我已经勘察完了,这里可以恢复重新开放。免得来衙门办事的人不方便。”
侯小鹰在一旁说道:“老爷说的还真是,到这段时间这厕所不让人来了之后,来衙门的人经常抱怨,上茅厕还得跑出去老远。现在不用跑那么远了。”
卓然拿着那张弓弩回到了签押房,他没有回内宅,直接在签押房研究案子。在几盏灯笼照耀下,他拿出了指纹刷,认真刷取了弩上的指纹。在弩的手柄和扳机位置都提取到了指纹,怀疑这是黑大头的。
马上把黑大头以前的供词拿来,因为这上面印得有他留下的指纹,进行比对之后,确定同一,就是黑大头的。
卓展仔细观察这柄弓弩,随后把伺候在外面的随从叫进来,让他们马上去把衙门里兵房法曹叫来。
兵房法曹是负责衙门军械管理,已经回家了。因为现在是晚上,衙役便直接到他家去把他来了。
法曹神情紧张的来到卓然的签押房,陪着笑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提刑官老爷连夜把自己叫去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