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喝的是卓然的酒,再没有先前那般的凶。便拿着酒壶陪着笑,也举了酒壶喝了一口,索性挪到卓然他们面前盘膝而坐。喝了半壶酒,酒劲渐渐上来了。
眼见卓然谈起在西夏战斗,顿时来了兴趣。说道:“你不知道,跟西夏人打仗那叫一个惨烈。西夏的骑兵特别厉害,经常神出鬼没,而且又骁勇善战。他十几个的骑兵就敢对付我们几百人上千人的队伍,打了就跑,你要追根本追不上。”
“他们又熟悉环境,马又快。你甚至来不及放箭他们就跑没影了,在你不留神的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又射杀了几个人。哎,想起那些日子真是恍若隔世。”
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在西夏几场战斗中的经历,这比卓然看战争电影都来的过瘾。毕竟人家是亲身经历过生死的人,而且对战斗的描绘虽然没有什么文采,却是那样的真实。听得卓然不由都有些入迷了,甚至一时间竟然忘了他被冤枉打入大牢的事。
一边说着一边喝,那一壶酒不够喝多久。喝得又快,很快三人都把各自酒壶的酒喝干了,扔到石盒里,放在栅栏边,便有杂役来负责收走。那么多饭菜居然都被那壮汉吃了个干净,卓然就吃了一条鸡腿,不想再吃。
眼见卓然没什么胃口,那壮汉对卓然说道:“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什么罪名进来的,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被冤枉?必须要让自己吃饱喝足才有精神。人生苦短,也就这么几十年。老子现在虽然很快就要上法场了,但是也活够了。”
“比起我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我白活了这么多年也赚到了。要善于宽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要天天跟那些比你强的人去比,那只有伤心流泪的。比那些不如你的,比你惨的,你就开心了。”
“就像我,你可以跟我比呀!你说我不冤吗?我就耽搁了两天粮草,就被问了死罪。马上要上刑场掉头了,跟我相比你那是个什么屁事?至少不用掉脑袋吧!”
老头借着酒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那可难说,他这可是细作。敌国的细作只怕罪名很大,说不定要砍头的。”
壮汉打了个酒嗝,伸出手指头拨浪鼓似的摆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吧,西夏的细作被大宋抓到了,不会杀。因为要用来交换大宋的细作。大宋也有很多细作在西夏,双方都抓了对方的,这些可都是为了各自的朝廷才到敌国去做细作的。若不想法营救他们,往后谁还会替你去干细作呢?”
“所以这时候就会跟对方商议换人,把你的细作跟我的相互交换。就像两军打仗,都抓了对方的人,打完之后交换战俘一样。所以他是不会死的,只是恐怕要关些日子了。”
卓然不尽心头苦笑,若自己真是西夏的细作,或许这位倒霉的将军说的有道理。自己可能不会被处死,还会被用来交换。但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宋神宗用来作为棋子打入大牢了。不知道宋神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跟天池宗天雷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呢?需要动用自己来作为棋子。
卓然对于侦破案件很在行。但是对于这种政治斗争,尔虞我诈则有些抓瞎,弄不明白。
那壮汉说了一会儿话,见卓然不搭理。似乎在想心事,便不再说了。缩回自己墙角,躺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居然打起了呼噜。
卓然不尽感慨,心想着这大哥还真是心宽。马上都要上刑场了,还睡得着吃得下。换成别的人,别说吃喝了,只怕连说话都不知道该怎样发音了,吓得魂不附体。看来毕竟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捡回命来的,就像他所说的,人已经死过一次也就不在乎了。
当天晚上,卓然依旧是三人中食物最好的。而且根据卓然的要求,送了三壶酒,三只烤鸭,每人一只,还特意增加了一碗白米饭给那壮汉吃。壮汉对卓然感激不已,不仅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卓然,连倒马桶这种事他都抢着干。
当晚夜深人静,老头跟壮汉呼呼大睡,卓然却睡不着。他还从来没有在监牢中过夜过,虽然他知道自己只是演戏,总有出去的时候。可是在那一天之前,自己却要跟真正的囚犯一样,过着真正的囚牢的日子。这种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呆了半天,卓然使用云纹功才让自己入睡了。
如此过了三天,每天都是有酒有肉,生活倒也不错。卓然也就渐渐习惯了在监牢的日子。这三天里没有人来探监,未决犯是不允许探监的。送东西也只能由牢头转交,只有在作出判决之后,才可能允许家人前来探望。
虽然云燕身份特殊,但是也没有能够获准前来探监。所以这三天过得很平静,当然是对他来说平静,而对于牢中的其他囚犯,则是不平静的。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囚犯被提出去拷问,回来之后叫的跟杀猪似的,痛苦的呻吟,彻夜不绝。不过他们牢房里的两个人没有被提审过,也没有人来提审卓然。浑然把他给忘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