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二哥不就做官了吗?我三哥也做官了。所以我二哥三哥金榜题名的时候,我就很相信他说的话了。给我哥他们说有这么一个活神仙,可厉害了,他们还不信。”
曾巩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也不是不信。只是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为好。”
七妹撅嘴说道:“偏就你这么说。好多人都信他呢,生意可好了。”
跟在他身后的滚地龙的弟弟说道:“他既然看得这么准,为啥没看出我爹会被人杀?为什么不能看出我哥会被那女人杀?”
七妹立刻反驳说道:“你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我们去是去看黄花身上的邪祟的,又不是看大哥,也不是看你哥哥。他们都没让阴阳先生瞧,阴阳先生自然就不会知道了。你以为真的是活神仙,不算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这些是要对生辰八字,要开天眼算卦的。没见过这些自然算不出来,黄花她虽然杀了滚地龙,但我们去算的是她身上有没有鬼,也并没有看他的流年八字,也没有给他算前程,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就好比你开窗户,你开了哪扇就哪扇门有风透进来,没有开的窗户,难道你也指望有风能进来吗?”
这七妹伶牙俐齿,说的滚地龙的弟弟不敢吱声了,加上对方又是他的长辈。
卓然又对七妹说道:“这阴阳先生原先在城隍庙算卦,后来呢?他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他算卦挣了些钱,把现在的这套房子买下来了。——有一个给人算命的堂口,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而且有了自己的堂口,来算卦的人他也可以收多一些钱了。”
“人就是这样,觉得摆地摊的人都是江湖把式,没什么真本事的。能够有钱撑个门面,对外开张做生意的,反倒觉得是真有本事的人。其实真正有本事的,好多实际上就是那些走街串巷,在城隍庙前给人算卦的人呢!”
曾巩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啰里啰嗦的。大人问你的话你总是跑到一边儿去,嘴巴就没个把门的。大人问你后来呢?他夫人怎么死的?”
七妹拍了拍脑门,说道:“对,我想起来了,我这不马上就说到了吗?他刚买了那房子,大概没到一年他妻子就死了,得了暴病死了。他就一直哭,实际上他说他之前就算出他妻子流年不利,那一年有个坎,过不去。”
“最终,他只能无可奈何的望着妻子死掉了。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屋到处都砸的稀烂。别人给他的牌匾全都被砸了,他自己算命的签筒全都砸了个稀烂。”
“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坏人上来砸场子,后来才知道其实是他自己砸的。他后来哭着说他算卦又有什么用?算得了命改不了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子死去,无能为力。那还不如不知道,说不定还能快快乐乐的跟着娘子多过些日子。”
“他就是因为老早就算出娘子有这一劫。骨子里担心受怕,惶恐不安。就害怕这一天会到来,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卓然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既然他都知道他娘子有这一劫,而且很可能过不去,他一定会对他娘子很好。由此他娘子还能过上几年的好日子呢。”
七妹摇头说道:“不是的大人,你想错了。正因为他知道他娘子有这个坎,过不去,所以他舍不得在他娘身上花钱。他娘子病了也舍不得送她去看病。因为他想他娘子迟早要走,又何必花这么多钱呢?”
“直到他娘子病危,他都没有请郎中来看的。他娘子握着他的手哭着求,他都没动心。可是,等他娘子死了,他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把自己的堂口都砸了个稀烂,人也哭得死去活来。从那以后,一想起他娘子就哭,说他对不起他娘子。没花钱给她看病,没在她最后的日子陪她好好过。”
“我们经常去劝他,劝不住,他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想起他娘子。比如一根凳子,他就会跟我们说他娘子当时坐在凳子上,说肚子痛,他不理睬。然后看到一件衣服,他又会说那件衣服当时还是他娘子替他洗的。洗完之后有一块地方没洗干净,他还踢了他娘子一脚,说她整天吃闲饭。”
“现在他就是想让他娘子踢还他一百脚都不能够了。看到墙上的酒壶,他又会说那酒壶,每次他给别人看相看风水,挣了钱,他娘子就会打上一壶好酒让他喝,还陪他喝两杯。”
“他们两一边喝酒还一边说笑话,他娘子说的好多笑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怪的很。而他说在以前他根本不想听,觉得他娘子哆嗦讨厌。现在他就想让他娘子跟他说个笑话,翻个白眼。甚至使个性子也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