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纳感动得撩衣袍跪在了地上,说:“老臣万不敢当。幸亏祖宗保佑,没有酿成大祸。”
辽道宗望向卓然,说道:“刚才朕滴血在那具尸骨右大腿骨头上,同样没有能滴血相融,说明那具尸骨也不是那位战死的皇子。这就是说,除了那根被偷换的左大腿腿骨之外,二十五具尸骨都没有跟朕或者皇孙滴血相融,这是怎么回事?”
卓然说道:“学生的滴血认亲的法门是绝对不会出岔子的。如果说血液不能进入骨骸,兴许是这二十五具骨骸中就没有皇室吧!”
辽道宗一愣。说道:“怎么会呢?耶律乙辛已经说了,战死沙场的所有的尸骨都挖出来了。包括宋军的所有断了左臂的尸骨都集中起来了,总共就二十五具。是从肩头被砍断的,跟朕在睡梦中见到的一样。”
“朕也看了那些尸骨,的确都是从肩膀处断裂的。朕相信耶律乙辛不会欺瞒朕,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卓然说道:“学生就不清楚了。学生只会只负责滴血认亲,至于能否找到,这个就不是学生能够左右的了。”
“朕只是问你有什么样的可能?不是问你的责任。”
卓然说道:“可能性很多,也许真的尸骨没有找到。也许虽然断了左臂,但是乱军之中死了之后,可能又被战马蹬踏或者刀剑误伤而断了其他的肢体,又或者在掩埋着造成误伤,断了腿脚什么的,使得不仅仅是断手臂而已。”
“当然,还有可能是尸骨虽然战死高粱河,但是尸骨并没有安葬在那里。比如被高粱河的水冲走了,不是说高粱河曾发过大水吗?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皇子根本没有战死。他托梦来,兴许也不是让你搜寻他的尸骨,只是其他人误会了。”
听到卓然这话,萧文纳马上上前对辽道宗说:“杨公子这话提醒了我,这件事整个就是那耶律乙辛干出来的。是他请的萨满巫师跳大神,算出来战死在疆场。实际上那跳大神未必管用,比如他说这恶劣天气需要做法事,需要怎么样皇上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可是到现在却还是半点用都没有,而且反倒更严重了。”
“因此说不定那萨满就没什么本事,只是耶律乙辛吹嘘的而已。至于他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老臣不敢说,但是官家不可不防。”
辽道宗皱眉说:“耶律乙辛不会有这种野心的,卿过虑了。再者说……”
说到这,他扭头望向卓然。又道:“刚才杨卿你说的几种可能朕觉得都有道理,不过你说的最后一种提法,倒是让朕深以为然。”
“的确,朕在梦中梦见那战死的皇子。他只是血淋淋的断了一条左臂,一手持枪坐在马上盯着朕。但是并没有显示他被杀掉,朕醒了之后,其实当时也没想到他战死在了高粱河。只是不知道这梦到底是是何玄机?”
“朕跟耶律乙辛说了这事,找了萨满巫师来查看之后,这才知道开始寻找战死皇子的遗骨。也许是萨满没有算对,实际上那位皇子并不是想告诉朕他死在了高粱河,或许有别的托梦的想法。”
卓然说道:“学生有一个念头,不知道是否合适?”
辽道宗说道:“你说来听听。”
“既然皇上梦到那位皇子全身是血,拿着一把枪看着皇上。我就在想,血液的血跟下的雪是同一个音——当然在汉语里,我不知道契丹语是不是这样的,——从汉语解梦的角度,是可以用谐音来表示的。”
“会不会他想提醒官家会有很可怕的冰雪会降临。就像战场死亡一样可怕?”
辽道宗不由心头一凛:“像战场死亡一样可怕的冰雪?对呀!朕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兴许他只是想提醒朕,辽朝将面临一场可怕的速冻冰雪灾害,朕却把它理解为寻找尸骨了。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做呢?他在梦里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警示。”
卓然说道:“等晚上看了天象,也许能知道一些端倪。这种事急不得,要多方寻找线索,最终才能知道结果。否则不一定准的。”
辽道宗点头说:“有道理。”扭头对萧文纳说道:“你去负责把那二十五具将士的尸骨安葬了。”
接着又回头对胖太监说:“你去传朕的旨意,告诉等候着的百官可以回去了。滴血认亲经过确认,没有发现皇子的尸骨。这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去议论了。”
两人都拱手出去了,辽道宗对卓然说道:“你跟朕到皇后寝宫去。”
卓然有些不明白,他们两口子见面,干嘛叫自己去呢?难道嫌灯笼不够亮让自己当电灯泡吗?
卓然也不多问,跟在身后,一直来到了皇后的寝宫。通报进去,皇后赶紧要下床,撒格芝忙扶着她,免得摔倒了。匆匆趿拉着鞋子,蹒跚着迎出来。
辽道宗已经进来了,眼见萧观音憔悴不已,不如一阵心痛。走上前便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是朕弄错了,让你受苦了。”
这一句话把萧观音满腹的委屈、痛苦、恐惧全都化作了眼泪,哗哗流个不停,身子一软,便往地上跪,辽道宗赶紧扶住了她,搀扶着她回到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