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卓然的这个说法跟宋朝时的法律制度是不一致的。因为宋朝法律明确规定,亲亲得相首匿。也就是说亲人之间是可以隐瞒犯罪的,而且不受追究。这主要是维护亲属之间的关系,并不主张亲属之间相互揭发,破坏这种家天下的封建礼教的基础。
当然,现在的司法制度也开始有了一些类似的规定。也就是考虑到了中国的文化传统。这妇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这些诀窍和影响,一听到提刑官老爷说如果自己能帮忙提供证据,便会视为是丈夫坦白的态度,能帮助减轻丈夫的罪责。
赶紧鸡啄米似的点头,带着卓然他们前去指认那架拖车。
到了老牛头家,卓然带着南宫鼎等几个捕快,把老牛头吓了一大跳。问出了什么事,卓然没有回答,反问道:“出事的那天酒坛子有没有来取用过这架车?”
老牛头点头说:“有的,是傍晚的时候来取的。”
卓然又问他:“什么时候还回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还回来了。因为园子上面的铜锁酒坛子也有钥匙,并不需要我去开门,他自己就可以自由的把车子拖走运回。但是他把车子拖出去的时候我在家,所以知道。”
“送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起来了,也看到了,还聊了几句。问他怎么这么早,昨晚上有什么活吗,怎么晚上也要拖东西?他好像精神不太好,没怎么搭理。嗯嗯的说了几声便走了。”
于是卓然让老牛头把酒坛子的那架车指认出来,老牛头和酒坛子的娘子都指向了同一辆车。卓然立刻对这辆车进行了仔细勘察,很快他就有了发现。在板车的车厢铺的地板的木头缝隙里,他找到了几根头发。这头发粗细颜色跟马氏很是相像。
接着他们在离开老牛头家的时候,酒坛子的夫人对卓然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手镯,是第二天他给我的。那天吵了一架之后,我拉着孩子要回娘家。他又脾气软了,堵着我,说他心情不好,让我别生气。还送了这个镯子给我。”
“我一看这镯子还不错,问他哪有钱买那么好的镯子?他说不用管,戴着就是了。我担心是他偷的,我说不要,他说绝对不是偷的,他赌咒发誓了。说他自己拉板车挣下的,所以我就接了。”
当下从自己手腕上将那手镯褪了下来递给卓然。
卓然心头一喜,说道:“这就对上了,因为死者的婆婆证实,死者手腕上的一个玉镯不见了。这也是成亲的时候她婆婆送给儿媳做见面礼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镯子?”
说着,将这个手镯交给南宫鼎,让他带人马上送到马氏的婆婆那去让他进行辨认。不过要进行混合辨认,也就是找几只各种形状的手镯拿去给她婆婆,从中辨认哪一只是她儿媳的,这种混合辨认才有意义。
如果直接拿着一只去辨认,证明力就会大大减弱,这一点卓然之前就已经告诉了南宫鼎他们。但是这一次又刻意强调,是因为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是皇帝交办的,所以相关证据必须要非常扎实,不能有纰漏。所以这才刻意的又交代了一遍。
南宫鼎答应,带着人快步走了。
卓然他们回到了衙门。他开始提审酒坛子。
酒坛子被带回衙门,就一直关在大院里头。他很紧张,多次跟狱卒打听什么原因抓他,是不是因为偷东西?也没人搭理。
现在总算把他提出来了。见到卓然他十分紧张,说道:“老爷,我认罪。我本来早就想来自首来着,只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求老爷能够从宽处理。”
卓然说道:“那你说吧,有什么事要自首的?在我没有问话之前你如果主动坦白。虽然算不自首,但是我会考虑你坦白的价值。”
酒坛子说道:“我……,偷拿了别人的东西。”
当下便交代了几件他偷东西的事。不过偷的也都是一些价值不大的一些物件。
交代完之后,卓然说道:“你还有其他罪行吗?你知道,单单是这些事,开封府来管你的案子还差不多,我提刑院还没兴趣来管。我们提刑院的案子都是重大的,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酒坛子顿时脸色煞白。
卓然说道:“我给你提个醒。你的妻子已经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包括你给他的那个手镯。那手镯你是怎么得来的?我最后警告你,能够到我们提刑院的案子都是重大的,我既然提到了你这个手镯,你就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原因找你了。”
“我话说到这个程度你如果还不主动坦白,你后面坦白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等我把证据都亮出来,你再来坦白交代,那就不会有现在坦白的这种效果。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酒坛子额头顿时冒出了一串冷汗,眼珠不停转着。终于咬咬牙,说道:“好,我说,我杀了人。——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杀她的,完全是过失手杀的。我跟她无冤无仇,我甚至不认识她,根本没必要杀她。老爷,求您相信我,那真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