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没有睡意。想着那天火的事，他们在议论是怎么点的天火，天上也没有东西烧啊。我也想知道，所以我看王爷睡着了，我就出来篝火这边说话。跟他们一起议论，一直到天师你回来了，皇上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于是我这才回到帐篷。”

“帐篷外没有人，我下了帐纹进去，就闻到有一股血腥味。帐篷里没有灯，我出来的时候把灯吹灭了的。因为王爷睡着了，他不喜欢点着灯，说是灯会影响睡觉。”

“我感觉到不对劲之后，就马上把灯点了。结果王爷全身血淋淋的躺在床上，非常的吓人。我吓坏了，就出来尖叫，就来了好多人。然后皇上他们也都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卓然说道：“你把王爷扶回去，一直到你回来。这期间有多久？”

“王爷回来的时候大概应该是四更天了。因为天火之后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扶着他回来的。然后到后面我再回去，中间至少应该有一个多时辰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没有注意。”

卓然点头说：“你等到外面，我随时可能会有问题问你。”

那侍妾答应退下。

卓然让胖太监派来的两个跟着自己的侍卫去取一盏灯来，提着灯笼进了帐篷。帐篷里浓浓的血腥味，地上还倒着一盏灯。这是先前那侍妾点燃的，发现耶律阿联死了之后，惊慌之下，灯掉在地上留下的。

他注意查看了地面。王爷帐篷地面铺有厚厚的一层绒毯的，这是为了隔开草原上的湿气，就算光着脚丫子也能够很舒服。不过这样一来，基本上就不太可能在地毯上留下脚印什么的了。

除非脚印本身是湿的，或者其他能够留下痕迹的东西。卓然仔细看了看，又黯然摇头。因为地下是很短的绒毛的绒毯，这种绒毯更难留下脚印。地上果然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

卓然又查看了一下帐篷四周，也没有被切割或者有闯入的痕迹。在大帐里面，东西也很整齐。包括尸体旁边的一个矮茶几上，整齐的摆着的瓜果点心，盒子都还好好的放在那，没有打翻。这就证明帐篷里应该没有发生过打斗。

他来到尸体旁瞧了一眼，不觉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看见这尸体太惨了。

在尸体上面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但是血迹却不太多，躯干和四肢的皮肤缺失，暴露出软组织，头颅已经被砍断滚到一旁。在额头处有一块纵向的皮下出血，眼结膜有点状出血。

唇粘膜有一处损伤，左下额有一处皮肤出现皮下出血。腰被拦腰斩断，是从盆腔的中线纵向砍断的。两只手手腕处被砍断，下肢脚踝节处也是被砍断了，这些断裂处都不在关节处，离关节还有一点距离，不是按照解剖结构，而是直接暴力砍断的。

可以想见，行为人应该不具有相应的人体解剖知识。左下肢大腿中段内侧被挖掉了一大块肉，小腿中部背侧也被挖掉了拳头大的一块肉。所有伤口的皮肤都没有卷曲，也不整齐，呈锯齿状，而且还有皮瓣。

卓然没有趁手的法医勘验设备，只能向侍从要了一把尖刀来做尸体解剖。

剖开头顶，损伤相应处的帽状腱膜发现皮下出血。但颅骨没有骨折，脑组织也没有挫伤和出血。

卓然沉吟片刻，迈步出来，对那侍妾说道：“你先到别的帐篷去休息，什么话都不许说。”

侍妾答应走了。

卓然让外面警戒的侍卫也都撤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接着卓然自己也隐入了黑暗之中。

这起凶杀案，好像又回到了没有发生之前。帐篷里几乎所有兵士都已经入睡了。除了军营外面巡逻警戒的哨兵。

卓然点天火带来的兴奋也渐渐褪去了，困意袭来。

过不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像一只小老鼠，利用帐篷躲藏着身形，猫着腰来到了耶律阿联的帐篷外。又四下瞧了瞧，然后掀开帐帘进去了。过了片刻，帐帘一掀，那个黑影又从大帐里钻了出来。

可是这一下他没能走掉，因为门口有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堵住他去路的人正是卓然。

他说道：“惠妃娘娘，你为何要杀死王爷？”

那黑衣人一哆嗦，手里一块东西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宫女太监得到召唤，提着灯笼过来了。看见垂头站在帐篷前的居然是惠妃娘娘，都是吓了一跳，只见她右手拿着一把尖刀，左手沾着血污。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把脸挡住了大半。

卓然说道：“把她刀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