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此刻正在调集军队,准备对西夏开战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愿意后院起火。因为他的精锐大多调到了西夏前线准备,与西夏军决一死战。而现在在定南府附近,抽调不出更多的军队和更强有力的统兵官去对付他们,他需要一个能够化解的办法。
而要化解这场矛盾,可能首先一点,就要搞清楚矛盾是怎么产生?怎么演变到了今天?从而针对性的采取一定的措施才行。
欧阳修说道:“引起民变的起因是桩案子。起兵造反的头目叫周老二,他母亲早年去世,只有父亲和兄弟三个务农为生。以前曾经是铁匠,在几个月前他们村子暴雨成灾,冲毁了很多庄稼。”
“那一带都是灾区,朝廷曾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但是那已经是后面几个月的事了。在当时很多灾民是得不到救济的,大量的人流离失所。在灾难之时,周老二的父亲周老汉,带着周老大到衙门报官。说是同村的钟老太爷的孙子,也就是该县的团练使的儿子杀死了他大儿子的媳妇,并砍去了双腿。”
“结果县尉赶去,没有发现双腿。因此这件案子到底是否存在不清楚。不过周家也没有再纠缠,进城之后开了一个铁匠铺。发生事情前几天,在铁匠铺外发现了钟老太爷的孙儿,也就是团练使的儿子的尸体,明显是被人用钝器猛击额头而死。”
“团练使怀疑是周家几兄弟所为,并且周老汉是主谋。于是将他们几个抓捕到了衙门,但周老二逃走了。在用刑之中,周老汉吊死了,不过有书吏说他不是吊死的,是被刑讯死在大堂之上,好像团练使当时也对周老汉进行了殴打。是不是刑讯逼供不得而知。”
“但是后来周老二却突然潜入衙门,挟持了县尉和知县,并砍了县尉的一只手。团练使警觉,带着衙门马步弓手包围了周老二他们。一场混战,乱军之中县尉被乱箭射死,他们挟持的人质知县逃得性命。”
“周老二趁机挑起逃到县城的灾民起兵暴乱,杀了不少官兵。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以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种案子说到底就是起源于团练使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周家的人杀的?周家人是不是含冤受屈,周老汉被因此被打死。”
“若真是如此,这倒情有可原。所以微臣觉得,需得有人去把这件事查个清楚。若真是如此,微臣的建议,可以与对方谈判,替他父亲洗脱冤屈。并将凶手缉拿归案,化解他最初的怒火。随后便可以跟他谈招安之事,使得咱们能够集中精力对付西,不至于腹背受敌。”
韩奇作为枢密使,直说道:“若是要招安,倒没必要去查这些案子。查清楚又能如何?这些人无非是加官进爵,花钱买平安罢了。只要我们肯出大价钱,他就没有不答应的。等他招安完了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欧阳修却说道:“不可如此。既然招安,那就要坦诚相待,不能够把人招来之后,再来秋后算账。这样的话,将来谁还会相信朝廷的招安呢?”
韩奇笑了笑说:“你只是注意我的后话,没注意我前面的话。后面的话开玩笑的,我也知道不能够再跟人家算账。人家都归顺了,应该好好的相待,这一点官家比我们都更清楚,没必要我们去说。我们需要协助官家搞明白的就是把他招安,派个合适的人去谈。”
欧阳修说道:“前去谈事的人,以微臣所见,没有谁能超得过卓大人。卓然卓大人比较适合去处理这事。”
卓然一直坐着听,当听到这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案子引发的农民暴乱,他就开始有些头大了。因为他知道,既然涉及到案子,又把自己这不是武将的人叫来。目的很简单,便是要让自己去收拾这一通乱摊子,给他们擦屁股。
当下便把脸阴了下来。虽然欧阳修提议的,但是他总觉得欧阳修这个建议实在不怎么样,分明是把自己往火里推。
欧阳修似乎猜到了卓然阴冷着脸的意思,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从目前来看,周老二用兵还是不错的。他若是一直这么闹腾下去,我们固然可以最终把他剿灭。但是如此一来,恐怕就需要动用布置在西夏边境的精锐禁军,调转头来围剿他。一来一回,那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在我调查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周老二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这件事情我感觉似乎事出有因,应该能够得到妥善解决的。若能解决,岂不是大功一件?还涉及到命案,自然是卓大人前往最为合适了。当然,如果官家有更好的人选,老臣也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