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娴觉得,她没必要读那么些大道理。
她就是个庸人,又不会做多么恶毒的事情,也不至于舍身饲鹫。嫡姐强迫她学那些实在没意思极了,很显然就是想要折腾她,这个坏人。
奚娴做事甚爱拖延,而嫡姐又不常常管她,毕竟她要处理的事体实在太多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奚娴可能只是她养的一只小宠物,而没有人会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宠物身上。
即便奚衡爱极了这只宠物,但奚娴却永远不会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如同奚娴爱她,没了她也一样能活下去那样。
每天都要吃半斤核桃的奚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与那个恶毒的女人生活下去的理由了。
即便这样说,奚娴还是被迫吃了很多核桃。
美色当前,不得不吃,奚娴盯着嫡姐莹白细腻的指尖。清冷的女人捻着半颗核桃,冷淡道:“张嘴。”
奚娴委屈地很,还是很乖地张嘴把核桃要在嘴里,雪白的腮帮子鼓起一点,她艰难的嚼着核桃仁,而女人又接着给她喂了一颗,奚娴咬住一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嫡姐的长裙上绣着金纹,腰肢纤细而修长,裙角隐隐露出黑色的靴子,是一副利落雍容的装束,却令奚娴看得口干,想要扒开整齐禁欲的衣裳,瞧瞧里头风光。
女人翘起淡色的唇角,欣然默许了奚娴的邀约。
奚娴在她耳边道:“咱们给无拘添个妹妹好不好?”
她撒娇道:“好不好嘛!”
嫡姐咬住另一半核桃,并没有回答。
两人的呼吸胶着在一起,奚娴还坐在她腿上,笔直的小腿蜷起来,上身挺直揽住嫡姐的脖颈,与女人分享着那颗可怜的核桃。
而女人微冷细长的手指,十分不老实的在她后背上游移,所到之处冰寒而激灵。嫡姐隔着衣衫,很轻松单手解开了她的肚兜带子。
奚娴的眼睛微微睁大,纯黑的眼瞳无辜地微微扩散,一下巴核桃吃了进去,鼓着腮帮木木呆呆的,才反应过来嫡姐想做什么。
她真的,只是不想好好吃核桃而已。
可是再后悔也已是来不及了,嫡姐的吻很快便炽热落下,把奚娴的神思烫得颤栗而不知所踪。她哀哀请求姐姐带她上榻去,这样太羞耻了。
女人温和在她耳边道:“怕什么。娴宝不是最爱这般了?”
她哪里最爱这样了!
这个刻薄的女人尽污蔑她!
奚娴呜呜微醺着喘息,一双杏眼含着羞耻的泪意,脚上还挂着绣了小白兔的肚兜。
女人的呼吸平缓,还在她耳边道:“唔……夜里,在前院榕树下,在我院中的秋千上,你故意穿着红嫁衣,还有……”
奚娴的耳朵都痒痒起来,她如果真是一只兔子,现在该羞得耷拉下长耳朵,一蹦一跳逃跑了。
可惜她不是,而嫡姐叙述的场面太香艳刺激,以至于她一时精神恍惚起来。
就好像女人的瞎话真的发生过一样。
她紧绷起脊背,立即用双唇堵住了嫡姐的,两人喘息着唇舌交缠起来,很快谁也不说话了。嫡姐那条雍容冷清的长裙,也随即落在了地上,开出一朵冰雪样的花儿。
窗外的月色暧昧朦胧,烛影却摇曳生姿,被风吹得泪意涟涟。
奚娴躺在某个人的怀里,又开始做梦了。
还是那个枯寂的院子,视线转移到桌上,那里有成堆如高山一般的书籍,已经堆得冒了尖,而她的身后有几排书架,她看见自己已经瘦得厉害,却依旧一刻不停地翻看着卷了边的书籍。
指尖枯燥而干裂,她披着长而毛躁的头发,盘着腿坐在那儿,眼神呆滞漠然,只是慢慢翻看着,在心中留下印记,接着换另外一本。
长久无法共情的结果,就是她烦躁得厉害,大多数时间恨不得撕裂自己的脑袋,这样就不用记那么多东西了。
那么多无用可笑的东西。
她不相信律法,认为那是被弱者伪造出来,借此禁锢旁人的玩意,真正的自然不是那样的,真正的自然是弱肉强食,无论多么血腥残暴,那都是美的表现,只有胆怯的人才把鲜血当作是恐惧的代名词。
于是奚娴恨恨地将那本书撕碎了,踩了几脚掷出窗外,纸片飞舞间,她砰一声关上了窗户,一口口喝着药汤。那是那个人为她准备的药。
男人告诉她,只要她连着喝十年,他就会见她一面。
奚娴当然是不屑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也不接受任何条件。
可是夜深人静时,她下了地,披着薄薄的春衫,望着更远处似乎存在的百家灯火,却又动摇了。
隔了一日,那本书又出现在她的桌上,被仔细的粘贴好,就像是新的一样。
有人为她凌乱写下的东西,作出了注解。
比起奚娴凌乱而诡异的字体,还有到处都是的墨点,这人的字迹清癯而工整,就像是按照尺子生长的大树,没有丝毫的歪曲,湛然而笃定。
他告诉奚娴,光明就像是窗外的天光,当她长久坐在阴暗潮湿的室内,看见一丝光亮时,或许觉得可笑,但只要她敢推开那扇窗户,阳光就会灌入生命。
光明之于人类,是不可或缺,正义之于人,亦是如此。
若是没有旁人的正义和秉持,再强大残暴的人类都不会完好生存到现在。
不要将正义等同于弱小,那是真正卑鄙弱者才拥有的想法,律法是人为,而人是自然和大道的一部分,故而律法亦是自然。
奚娴觉得头疼,于是又开始撕书,她一点也不认同这些陈词滥调,并觉得刻板的教化无比恶心。
她又抿了一口药汁,爬在桌案上闭眼小憩。
……
蓝天白云顷刻间顿现,奚娴梦见自己穿着嫁衣,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