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 / 2)

每一面都和她截然相反,说的每一句话都叫她不以为然。

而与天生柔弱的奚娴不同,嫡姐单手就能折断她的手臂。冷定漠然的神色,还有细长指尖冰冷的温度,凛然正直的模样,都令她颤栗难言。

所以梦里的嫡姐也对她说:“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是么?”

“况且,非是每个人都为了快乐而活。道德是人类活在世上的最低底线,如果这些你都不懂,便不配为人,又何来高等的乐趣。”

“人类和泥泞中的猪不同的是,我们不会因为在泥地里翻滚而快乐。娴娴,你记住了没有。”

女人的声音柔和却带着冷,坐在高高的树枝上,裙摆坠在开着花儿的枝丫间,可奚娴怎么样都没法触碰到她,于是干脆放弃了。

在梦里,她没有任何怀孕的特征,身形似轻盈的少女,环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埋着脑袋道:“才不是呢!因为你们有道德感呀,所以破坏掉才会难过,因此不开心的话,才会遵从所谓道德。”

“可是我不同,我没有这样的底线,所以破坏了的话,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哦。顺便说来,我不信神佛,那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嫡姐和宁浅笑,对她轻缓道:“你重生了,所以那些都存在,为什么总是逃避这些呢?若是如此,你与那个被我蛊惑的奚娴有什么分别?”

“你重生了,由此可证,神佛存在。”

“故而,你所谓的’世上没有真正的道德’,这样的论调也是不存在的。”

“而若神是伪善并具有欺骗性的,也能证明善恶的存在超脱于万物,哼……所以承认吧,你被自己蒙蔽了那么多年,还想愚蠢到老,万劫不复么?”

女人的嗓音讥讽又怜悯,隐藏着及不可见的柔情。

奚娴从梦中猛地警醒,她的发丝全都汗湿了,浑身上下都像是浸泡在了水里一般,丝毫不得安生。

她抱着锦被坐起身,猛地喘息起来,靠在床柱上闭眼,却难以遏制的想起那个人平静却正直的面容。

所以呢?

——如果我这么恶毒,这样令你厌恶,为什么不早点放弃。

……为什么还要追随我半生又半生,教导我从善,期盼我的一生光明顺遂。

到底是为什么?

假如你这么正直,难道这样的道德觉悟,无法凌驾于爱情之上?

假如你这么正直,却又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恶毒的女人?

似乎爱上另外一个人的话,都是因为隐隐羡慕此人身上,自己不存在的特制啊。

陆宗珩,奚衡,王琮——都是伪君子。

她感到肚里的小生命蹬了自己一脚,带着孱弱而顽强的生命力。

奚娴的双手捂住肚子,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说服自己。

毕竟,她自诩清醒,鄙视为道德规则所困的人,却也爱上了一个正直的男人,或是女人。

用这套说辞的话,他们彼此都会变得很傻。

所以还是不了罢。

陆宗珩常说,要她为肚里的孩子积德,可是奚娴不认为道德是被真正的自然所认可的,于是并不以为然。

可是当她动摇了,却未必不能听进去分毫。

她的手,轻轻捂上被汗湿的布料,感受到自己隆起的腹部下,是一个年幼而脆弱的小生命,是一个与她颇有缘分,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母亲的小宝宝。

奚娴躺回了床榻之上,慢慢用手臂捂住双眼,轻缓的叹息起来。

……

陆宗珩最近很忙,所以奚娴能见到他的时候,几乎屈指可数。

奚娴倒是不甚在意,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太医准时来为她把脉,查看胎儿的情况,和母体的脉象。

这样的事情,其实太过寻常了,奚娴怀无拘的时候便时常有,但因着此番怀孕过于坎坷,故而陆宗珩每次都会坐在一旁听着太医叙述脉象,并提出一些意见和疑问。

奚娴对此无可不可,只是等太医收拾了箱笼离开,她便托腮侧躺在床榻上,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怀孕时候,她比往日还要丰盈许多,雪白柔嫩的面容似是一枚玉盘,一双漆黑柔亮的眼睛嵌着,恍若发着微光。

她的唇角抿起来,双脚踢踏在身后,姿势十分危险,半截丰盈的腰线都露出床外,可却满脸无辜天真,像只年幼的猫咪,试探着主人有限的容忍和底线。

陆宗珩不得不近前,提着她的脚踝,把奚娴扔回被窝里。

他忽尔感受到手臂上被人紧握的重量。

奚娴的眼睛明亮而下垂,显得无辜又清纯,像只小猫咪一样蹭蹭他的胳膊,软软道:“我昨儿个梦见姐姐了,我、我想要姐姐好不好?宝宝也想要姐姐的。”

男人沉默不语,他对于奚娴突如其来的要求习以为常,不准备回复,也不准备回应。

总之就是,日常都对她失望透顶,从来不对奚娴抱有希望,就这么平和无望的处理二人的关系。

奚娴的眼里又转着娇滴滴的泪水,哼哼两声道:“要嫡姐,不要臭男人!你说好的爱我,你居然敢骗我!”

男人不准备搭理她,把她的手缓缓从身上剥离下来,冷淡道:“放手。”

奚娴灵敏的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一边蹭一边道:“我不管,你以前当了那么久的女人,再当一次又不会怎样。”

“我生孩子还疼呢,你变成女人疼不是很正常的嘛!”

男人被她吵得有些脑壳疼,再次对她声明道:“数到三,再不放手抄佛经,二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