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离他那么近,那,那脑袋有没有受伤?”田兰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我们仔细的检查过,他有一些脑震荡,但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右眼应该也没有问题,当然具体情况还得等拆线之后才能完全清楚。”
“哦,这么说我们家张家栋最多是左眼失明,是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医生说话总是会留有余地。
田兰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没了,离开办公室走回病房的路上,身子都比往常要轻盈。和婆婆的过世相比,丈夫一只眼睛失明,对田兰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她原本都做好了张家栋受重伤,下半辈子躺在床上的心理准备。
田兰回来的时候,韩军正在病房里给张家栋读报,见她回来,韩军忙站起来,“嫂子,回来啦。那什么,快吃饭了,我给你们打饭去。”
说完放下报纸,拿了饭盒就出去。
田兰有些莫名其妙,就问张家栋:“你是不是对人家发脾气了,怎么我一来,他就跟逃命似得跑了。”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说话都费劲,哪还能冲他发什么脾气。”张家栋的语气有些无奈,而后又说“你刚才去医生那,一生都说啥啦?”
“没说啥,就是告诉我该怎么帮你养好身体。”田兰语气欢快的说。
“你别这么假装高兴骗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我这耳朵、鼻子、嘴都好好的,还把我脑袋裹成这样,肯定是眼睛有问题,我怕是要成瞎子了。”再坚强乐观的人,蒙着双眼在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待上半个多月,也会变得敏感多疑。张家栋的话语里,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田兰欢快的心情一扫而空,她突然意识到,对于经历了婆婆去世,来之前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她来说,丈夫最多只是失明,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对于原本身体健康、生龙活虎的张家栋来说,失明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她坐在刚才韩军坐的那张凳子上,附身握住张家栋的手说:“哥,你别操心,你不会成瞎子的。”
张家栋伸出另一只手,抚上田兰的手背,“我不操心,就是以后怕是要苦了你和娘。”
听张家栋提到婆婆,田兰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张家栋忙问:“兰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太悲观。医生说了,你只是可能伤了左眼。最坏的情况就是左眼看不见,右眼还是好好的。”田兰用刚才医生的话转移了话题,掩饰刚才那一瞬的不对劲。
韩军打好饭回来,就看见连长和嫂子手拉着手、头挨着头说话,他不想打扰他们,可又怕饭凉了,正在犹豫,田兰抬头看见了他。
“韩军打饭回来啦。”田兰站起来,有些不自在的拉平衣服,理顺头发,伸手接过韩军手里的饭盒。
“嫂子,你们吃,我先回去了。”不想当电灯泡,韩军很识趣的准备走人。
“你也还没吃呢吧,留下一起吃吧。”人多吃饭香,韩军回病房也是一个人,田兰就想留下他一起吃。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连长,韩军摇摇手:“嫂子,不用了,我的饭已经打好了,上来之前先放到病房了,我回去吃就行。”
“那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把饭端上来,咱们一块吃,人多吃饭香。哥,你说是不是。”田兰回头问张家栋,她发现小战士韩军好像有点怵张家栋,虽然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韩军说话做事都还是习惯性的要看他一眼。
“嗯,你一个人在下面也没事做,上来一块吃吧,还能说说话。”张家栋对韩军说。生病的人最怕寂寞,有人在身边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韩军走后,田兰开始给张家栋喂饭,吃了两口,张家栋就推开勺子不肯吃了,“不吃了,这饭难吃死了。”
田兰尝了一口,还行,就是有点淡,医院里都是病人,饮食以清淡为主,可以理解。田兰劝着张家栋,想让他再吃一点,可他死活不愿意吃,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
“小海叫你爸爸果然是没叫错,父子俩一个德行,小海生病的时候也挑食的很。”田兰端着碗笑话张家栋。
“我就挑食了怎么样,这饭本来就不好吃嘛!”张家栋真像小海一样,对田兰撒起了娇。
养身子饮食很重要,也不能每天都让他吃这病号饭,田兰想了想:“要不我去问问,看医院让不让自己做,要是行的话,我下午去买个小煤油炉回来,给你煲汤喝。不过,这饭你还得先吃了,不吃我就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评论绝大部分想开金手指生龙凤胎,剩下的也是想要男孩,看来大家总体还是偏向男孩,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和我的本科室友是一个想法?
话说乖乖本科的一个室友,管她的手机、电脑、mp4还有睡觉抱着的绒毛玩具都叫儿子,有一次晚上开卧谈会,我们问她为什么,她说以后想生儿子。
想生儿子不奇葩,奇葩的是她的理由尽然是:儿子是男的,我是女的,女士优先,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都得让我先吃;男人得保护女人,遇到困难儿子能挡在我前面。
☆、56炖汤
吃过饭田兰叫来韩军陪着张家栋,自己出去买了煤油炉和砂锅还有其他一些做饭的家伙事儿,买回来之后求了食堂的师傅,把东西都放在了食堂。
张家栋吃了一口晚饭,“怎么还是食堂的?”
“今天晚了,食材都不新鲜,不过菜市场在哪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起大早买菜去,今天这顿你先对付着,啊!”田兰向哄孩子一样哄着张家栋。
韩军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原来连长在嫂子面前是这样的,跟个孩子一样。
在医院里没什么事做,除了吃就是睡,田兰早早的就躺上了床,张家栋听见屋里没有声音,知道田兰上床了,轻声问:“兰子,你睡了吗?”
“没呢,没事做就先躺上来了。哥有啥事,是想上厕所吗?”张家栋除了眼睛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大碍,平时也不用田兰帮着翻身,就是上厕所得让人搀着,毕竟看不见嘛!
“不是的,我是想问问你今天出去,给家里打电话了吗?娘现在咋样了?”
“给家里报信了,不过我没打电话,发的电报。哥想娘了?”其实田兰没发电报,打的电话,毕竟电话说起来比较清楚,不过她怕张家栋再问娘的事,就撒了个谎。
“哦,发的电报啊。我没事,就是最近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事,老是梦到娘,所以随口问问。”张家栋觉得是不是因为整天躺在床上没事干,所以大脑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回忆过去的事。
“我来的时候都安排好了,家里有姐,厂子里有向前,你就放心吧。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咱请探亲假回家看娘。”婆婆死得时候张家栋没能回去奔丧,照现在这情况,七七怕是也回不去了,无论如何总得让他回去在婆婆的坟前上柱香啊。
“对,到时候咱回家看看,说不定都不用请假,我万一真成独眼龙,怕是得直接退伍了。”张家栋虽然说“独眼龙”来自我调侃,可语气里的悲伤是掩不住的,他最好的年华和回忆都在部队,要离开还真是舍不得。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说什么呢,现在不是在医院里治着呢嘛,你的眼睛肯定能好的。”田兰急急的对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听田兰说话的声音就能猜出她的动作,张家栋被逗乐了,语带笑意,“说着玩的,瞧你这个样子。”
“哪有拿这种事说着玩的,不吉利,以后不许提了。”田兰心里倒是希望张家栋能退伍回家,家里有吃有喝的,总比现在两个人分居两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