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在听闻无卦师兄突然不适,而且无卦在他屋中照顾之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兄,究竟是何方神圣?
“通通倒掉。”对着一口没动的晚宴,韩苏冷冷丢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容若坐在桌边低垂了眼帘,看不清神色。桌下,她紧紧拧住了自己袖口——姬无卦,你为何又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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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左非色如他所说那般醒了过来。现在,他身上的寒气已经基本上去了。
刚一睁眼,他就看到无卦坐在床边,一只手正被自己的脸压在软枕之上。
“你醒了。”无卦见他醒来,便想抽出手。
左非色微微一笑,并没有抬头,反而倒用上力气压了几分,“你的手太冰了,我帮你暖一下。”
无卦脸色一红,皱着眉一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这一个时辰,她的手实在是有些麻了。不过,他脸上的皮肤倒是好得有些不像男子。怎么可以妖成这个样子,无卦心中有些不爽。
看她甩着手面色不虞的样子,左非色倒是心情好得很。刚过反噬,他的身子还不是很有力,继续懒懒地躺在榻上,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人,眉眼如丝,丝丝勾人。
——妖孽!无卦腹诽。
“你脖子上的东西……”甩完手,无卦坐在那里有些拘谨地开了口,“能否还我。”
左非色挑挑眉,“长青脖子上就是这颗倾国倾城的脑袋了,无卦想要?”
他分明就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我是说你挂着的那枚铜钱,那是我曾经不小心弄丢的一枚。”无卦见他一副插科打诨的模样,索性直白说了出来。
“这个啊……”左非色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长青很喜欢这铜钱,当时捡到就觉得它和我投缘,一枚铜钱而已,无卦就让于我吧。”
还好,他没有死不承认说这个铜钱不是无卦的。
她坚决摇头,“其它的都行,可是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不能给。”
绝对不行。
“既然如此,长青只有忍痛割爱了。”左非色一脸心痛的表情,“不过……”
他话头突地一转,无卦一听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然……
“既是将这铜钱给了你,无卦可得再赔我一物才好。”
“你要什么?”无卦顺着他说了下去,全然没有想到这铜钱本来就是自己的,要回来乃物归原主,为何还要再给他东西。
“嗯……你身上随便找件东西给我吧。”左非色说得很随意的样子。
无卦心中一咯噔——他要自己的贴身之物做何用?难不成是……对自己有意?
这般想着,她觉得脸有些烧了起来,却还是木着脸,“这样不妥,你且说想要什么,我去帮你买了就是。”
左非色摇摇头,“既然无卦不答应,那长青就只好继续霸着这枚铜钱了。”边说他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顺着红线拿了那枚铜钱就往自己衣襟里好好塞了塞,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完全不顾无卦怒视他的眼神。
“你!”无卦狠狠咬了牙,可她总不能上前扒开他的衣领抢吧。虽然她出自山野,但也没狂野到那个程度。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妥协了,“好,你说要什么。”她索性大方坐在那里等他挑。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东西,看他能要什么。
左非色轻笑出声,“无卦这般大义凌然,倒是有几分任君采撷的味道。”
无卦死死板着脸,努力忽略自己很想去抢那铜钱的冲动。
左非色悠哉悠哉地侧躺在软枕上,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将无卦看了一遍,眼中还一直带着玩味的笑意,看得无卦都不自在起来——我还是趁他体弱之时抢过来罢……
她几乎已经要下决定,那边左非色终于开口点明了所要何物。
“长青就要无卦怀里亲手绣的汗巾吧。”左非色说得随意,却让无卦几乎要从位上跳起——他怎么知道自己怀里有汗巾?自己是无命之人,他应该算不出来才是。而且他怎么知道是自己绣的?那可是自己绣的唯一一块帕子,还是当年和李娘子学的刺绣,手法之拙劣让她从不把那汗巾正面示人,都是很随意的当作纯色布块带在身上,只是偶尔才会拿出来一用。
更何况,女子送丝帕的意味……无卦还没有不谙世事到那个程度。
“前段日子恰巧见无卦用过一次,那丝帕的颜色很合我意。”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但同时他还故意用手轻怕了自己的衣襟,那双倾城之眼全都在说——你换是不换呀?
银牙咬碎,无卦终是恶狠狠说了句,“好。”送帕子,还是一块丑帕子总比扒男人衣服要好听了许多。
丝帕换回了自己那枚铜钱,无卦有些面子上过意不去,心中分外不爽。
“长青果然品味独特,连无卦这般拙劣的玩乐之作都如此当宝,真是与众不同。”她的本意是寒酸他不懂欣赏,这么难看的丝帕都要。可能就这么一时嘴快,她就说出来了,这一说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左非色这个轻浮之人竟然在听了之后,越发开心起来。一句“无卦知道就好。”让整个屋内气氛“蹭——”地暧昧了起来,就连那秋末冬初的炭炉都显得有些过热了。
无卦知道我就如此独特喜欢你这一口就好……
!!!
无卦扛不住他妖孽的笑容,败退而走,“既然你反噬已过,我就先回屋了,等会应该就会有人送饭来。”顿了一下,她特意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忘了自己身患哑疾一事。”
“无卦师妹,尽可放心。”
看着她急退而走、满是慌乱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左非色不禁扬起了嘴角。摊开手中丝帕,他终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无卦,你这绣得是兰草还是鸡爪,长青实在是无能分辨——果然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