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非色二话不说,一手拿了她的碗,一手牵着她直直就往楼上而去。
他会武,无卦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她现下心绪混乱,倒是有几分想逃离人群的意味。
左非色一路将她拉到了二号房门口,而后站在那处,用下颌指了门锁。
无卦轻微哽咽着掏出钥匙开了门,从他手上端过自己的饭碗走了进去,而后回身就要关门。
左非色哪会这般容易罢休,他一气呵成地推门、进屋、回手关门,而后直直看着还杵在那里,眼眶红红的无卦。
“姬无卦,你可真有出息。”
无卦还端着饭碗,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终将泪意憋了回去。她也不回左非色的话,抱着饭碗做到桌边,埋头又要吃。
“够了!”左非色终是隐忍不住,一手就拉住了她,压着声音带着怒气,“你要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你就去和他韩苏说个清楚。这般委曲求全,岂是空花门该有的性子!你这是自作贱!”
无卦一手被他拉着,低着头不言语,在左非色“自作贱”三个字出来的瞬间,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空花门之人,哪个不是众星捧月,风光无限,可她呢?她这是上赶着拿命助人,那人还不领情。
“我饿了。”她低低出了声,而后将手从左非色手里抽出,再次埋头吃起饭来。这一次,她吃得狼吞虎咽,仿佛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内心的沉闷。
左非色没有再打断她,他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心中复杂一片。
眼中的酸涩被她一点点压回去,一碗饭见底,她终是回复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姬无卦。
放下饭碗,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仰脖就喝了个精光。
“长青……谢谢你。”一顿饭吃得她倒有了几分精疲力竭的意味。
“哼。”他轻哼一声,而后直接用袖子抚上了她的嘴角。
无卦慌忙别过头,“不用了。”
左非色全然不顾,直接一手擒了她的下颌,一手捏着袖口将她嘴角擦净。无卦的下颌都被他捏得有些生疼起来。
“你……”她刚想开口斥责,却对上了左非色的双眼,那里映着她的面颊。
“第二次。”左非色紧紧看着她,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脸颊拉近几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为他哭。姬无卦……我可以等,但我耐性不好,等不了太久。”
无卦被他眼中有着几分黯然的认真弄得无措起来,她匆忙要逃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下颌的手指猛地一收,左非色用上了力气,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嗯……”无卦觉到了疼痛。
他定定看着她,不留一丝余地,“无卦,撒谎不是好习惯。”
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答案,虽然现在这个答案还不是他最终想要的那个。
但是,一步步来,他迟早会将她的心全全占满。韩苏,已经出局之人,他左非色不会放在眼里。
无卦闪避着他的注视,心中杂乱无章,还有些害怕。
左非色缓缓收了手指,无卦一得自由就立马站起身,连连后退几步,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见她这副模样,左非色没有再做什么,倒是很干脆地拿了无卦的碗筷就出了门。
临出门前,他轻轻回头说了一句,“长青失态了,师妹好生歇息。”
左非色走了,无卦有些失神地跌坐在床沿,脑中空空荡荡。
韩苏,长青……事情似乎超出了她本来的计划。
她本来想得很简单,助韩苏回到洛国,再助他登上皇位,然后自己就云游四海,到处找找师父。最后可以回青州,守着她和师父的屋子到老就好。
可是,她似乎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没有想到会有长青,没有想到自己现下的这份愧疚,更没有想到……如果她助韩苏登上了皇位,那长青会有什么下场。
她不想让韩苏死,可是她也不想害了长青。怎么办,她突然有些混乱,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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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小镇采买了些补给,便再次踏上了东行的道路。
经过昨晚,无卦有些不敢面对左非色,总是故意有些回避着他。左非色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就和平时一样,也会笑着看着她,也会伸手向她要水喝,轮到换班,他一如既往地会趴在马背上安心歇息,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渐渐的,无卦也从一开始的拘谨缓了过来。算卦需要集中心神,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旁的事情。
现下他们走的是丘陵地形,此处山路复杂,植被丛生,时不时会遇到疏松泥地、石块什么的,脚下一个不注意就会跌跤。当然,这些都还是小事。
然而过一会,他们就会面对一个难题。无卦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了看左非色,可左非色正趴在马背上睡得舒服,完全没有注意到无卦的眼神。
好吧……等到了那处再说吧。
队伍在林中又走了一段,只能人牵着马走了,于是左非色醒了。
“长青。”无卦走到他身边,拿了卦盘给他看,“前头的路有些难走……”
前面是瀑布,如果要绕过去,那定要多上好几天功夫,而这么多天就又会多出数不清的变数。如果要直接横渡,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流急滩险比较难过。
由于害怕反噬,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面面俱到地算卦,所以对于绕路可能遇到的情况,她并没有细细堪算,只是大约知道如若绕路他们可能会遇到回头的杀手。
所以无卦现下拿不定主意——是时间要紧,还是这个瀑布可怖,她还在权衡,只有定下来一个方向,她才能继续算卦,不然浪费了精力还引起反噬就不好了。
左非色看了那卦象便知她的意思,略一思考就伸手往前指去——瀑布。
果然,他和自己的倾向一致,都是横渡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