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此事,紫凝的神情就变得凝重,摇了摇头,“看来解药难寻,需另外想办法。”
东方傲月的脸色随即变得很难看,“娇月不是只能支撑不了多久吗?我们哪里耽搁得起,若是你解不了,本宫要带娇月回康弥国!”
紫凝嘴一张,话到出口又变做了其他,“也好,今晚妾身回去替娇月公主施针,阻止毒性蔓延,明日三皇子便去将人带走吧。”
东方傲月咬牙,未再多言,送客之意已经很明显。真是没想到,这一趟西池国之行,求亲之事没成不说,没等到六国开赛,他就要带着生死难料的妹妹回去,要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
君夜离随即拉起紫凝的手,“告辞。”
“不送。”
出了驿馆,君夜离问道,“紫凝,你可有他法子解娇月公主的毒吗?”
紫凝沉默了一下,摇头,“没有法子。除非找到‘相思’,或者解药,否则……”
君夜离忽地道,“无妨,紫凝,我送你回府,而后连夜进宫,去见父皇。”
“你要将娇月公主之事禀报皇上?”紫凝抬眸看他,明白他的意思。
“是,”君夜离点头,“否则若是就这样让东方傲月把娇月公主带走,怕是走不到半路,她小命也没了,到时康弥国不与我们干休,也是一桩麻烦。”
“这我知道,”紫凝果断地道,“我陪你一起,而且我估计,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若是皇上问起娇月公主所中之毒的事,你怕是也答不上来。”
君夜离一怔,随即想起以桪公主当时也在场,心下了然,“说的也是,那走吧,一走。”
“好。”
皇宫御书房内虽一片安静,但却亮着烛火,宣景帝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执卷,一边看书,一边不时看一眼门外,似乎早料到紫凝和君夜离会来,故一直在等。
两人进内,跪倒施礼,“参见父皇(皇上)。”
宣景帝放下书抬头,脸色不善,“谋害娇月公主的凶手抓到了?”
皇上果然已经知道此事。紫凝心下了然,不过有君夜离也在,她也不急着开口。
“回父皇,儿臣正是来禀报此事,”君夜离沉着地道,“凶手是娇月公主身边的一名丫环,来历不明,被紫凝识破身份之后,即服毒自尽,解药没有找到,娇月公主所中之毒,难解。”
服毒自尽吗?宣景帝條地看向紫凝,目光凛然,“紫凝,你在顾忌什么?”凭着她的医术,都可能让向碧蓉死而复生,这次她却坐壁上观,必有蹊跷。
紫凝淡然道,“皇上英明,我是怀疑幕后那个人,是皇室中人。”宣景帝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也绝对不是任人欺骗的主,驿馆内的情景他虽没有亲见,却能想到是自己故意要让惜蕊死,跟这样的人,就必须说实话,否则反惹他疑虑。
“哦?”宣景帝眼神一寒,“有其他证据吗?”
“直觉,”紫凝挑了挑眉,“从惜蕊身上不可能问到更多,所以我就没有阻止她死。”
宣景帝看了她一会,缓缓点头,眼中有了赞赏之意,“你做的很好。”
“皇上谬赞,这只是顾全大局之法而已,非我之功,”紫凝挑了挑眉,“同在麻烦的是娇月公主的毒难解,必须找到——”陡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她微一愕,暗道不会这么巧吧,目光巡视书房一圈,忽然定格在窗台上,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奔过去仔细看了看,眼眸晶亮,“相思?”
好啊,原来君夜离这里就有株相思,而且正是一花双果,果实有鸡蛋般大,一枚艳红,一枚翠绿,正是好时候!
君夜离心中一动,恍然道,“这就是相思?”他一直知道父皇书房内摆有一盆奇奇怪怪的花,后来听紫凝说起“相思”之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偏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相思?”宣景帝皱眉,茫然不解,“这只是一位旧友相赠,朕瞧着还好,就留了下来,怎么,这对于娇月公主解毒有用吗?”
“岂止是有用,”紫凝顿觉心头轻松了许多,“相思专克碧落黄泉之毒,也是娇月公主命不该绝,可以免去西池跟康弥之间的一场无谓战事了。对了,夜离,”她转回眸来,“这相思对于克制情蛊之毒,也有奇效,你——”
话说一半,她忽地住口:皇上之前未必知道夜离中蛊之事,这样说出来,会不会令他越发不待见夜离?
果然,宣景帝脸色一变,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冷声道,“什么情蛊,离儿,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一直知道这个儿子被传言中了邪,爱生吃人肉什么什么的,也曾差太医替君夜离看过,却终究不得法,没看出个所以然,加上蕙妃逝世后,君夜离恨他这个父皇要死,父子之间嫌隙越来越深,个中内情,他更不清楚了。
君夜离咬了咬牙,显然是不想说。
“罢了,”紫凝挑了挑眉,“此间也没有外人,皇上息怒,其实夜离被传妖孽附身之类,都是以讹传讹,他也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宣景帝上上下下把君夜离看了个遍,“就是你所说的……什么蛊?”
“情蛊,”紫凝解释道,“就是发作起来,会让人生不如死的蛊虫,皇上应该也有耳闻。”
原来如此。宣景帝惊怒莫名,瞪着君夜离,“如此说来,你一直在骗本朕?”
之前他虽然也隐约猜到,离儿的病绝不简单,而且太过蹊跷,却从未想到,是中了这种离奇的蛊,简直——
君夜离神色不变,“儿臣被下蛊之事,太过诡异,至今儿臣也查不到是谁下的手,儿臣不想引来大乱,所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你就连朕也瞒着?”宣景帝气极反笑,“很好,好的很!”
“皇上,”紫凝适时开口,免得这两父子又闹到僵处,“夜离是不是瞒着你,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不知皇上能否想到,是谁要害皇上?”
宣景帝沉吟一会,摇头,“朕每日处理国事,后宫之中近年来也少去,宫中人何止数万,一时之间,难以想到端倪。紫凝,离儿中的情蛊,可有性命之忧吗?”说罢狠狠瞪了君夜离一眼,意即之后再找你算账。
紫凝看了君夜离一眼,自然不会说实话,“回皇上,虽说夜离暂时无性命之忧,但蛊虫发作之时会让人痛不欲生,所以还是要尽快将蛊虫逼出才行。不过这情蛊是成双成对的,若找不到雌蛊,短时间之内,无法可想。”
宣景帝抿紧了唇,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落到窗台上的“相思”花上,他忽地想起紫凝方才的话,有意问道,“这果子当真能解娇月公主之毒吗?要如何用?”
“要把毒药果子,就是红色那枚去皮捣碎,以文火熬至小半碗服下,就可解毒。”紫凝轻轻摸了了那枚果子,淡然道,“不过以毒攻毒之法最是霸道,解毒的过程,会很痛苦。”
“能捡回一条命,总是好的,”宣景帝微一颔首,“既然如此,朕也就放心了。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制药,替娇月公主解毒。”
反正东方娇月现在的情况,也需要好生休息,以令体内的毒素聚于一处,紫凝也没有异议,与君夜离双双行礼,而后退了出来。
君夜离明显放下心来,笑道,“真没想到今晚会有意外收获哦,父皇竟然有‘相思’,好一个‘绝处逢生’。”
“是,”紫凝也笑了笑,“娇月公主这命是保住了,只是你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