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此事,温长安后悔不迭,那天见到宋惊雨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云翡天姿国色,和国舅爷熟稔亲密,他以为这两位定是出自权贵之家。宋惊雨这几次去买酒,数量又不多,他只当是买回去自己饮用,一点都没疑心他用作别的。 一时疏忽大意便出了漏子。
宋惊雨一怔,立刻看了一眼云翡。云翡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一出儿意外,一时间也呆了。忽然间,她想起来昨天来酒肆的那一行人,莫非,那少年是金玉堂的人?
宋惊雨道:“温掌柜,那金玉堂的掌柜是谁,我去和他谈谈,看能否通融通融。”
温长安苦笑:“宋兄弟你难道不知道?这京城的六家金玉堂酒楼,都是山西首富陆盛的产业,陆家富可敌国,每年为朝廷捐银数十万两,连皇上都看重几分,我们可不敢得罪。”
骤然听到陆盛的名字,云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个名字,她虽然远在荆州,却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回,这位山西首富,正是她外公的偶像。
他在三十年的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粮仓小吏白手起家,成为山西首富,积累下了数不胜数的家产。名下的商铺、酒楼、客栈、钱庄遍布整个山西。据说,他出行要乘坐十八人抬的大轿,宽敞舒适的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子,里面铺着波斯进贡的毛毯,箱顶放着夜明珠用以照明,轿里配备的恭桶镶着金边......
每次苏永安提起他,都会翘起大拇指道:“这样的经商奇才,百年难遇。”
那时她就激动万分地幻想,自己若是有一天能成为这样富甲天下的人,该有多好!一掷千金盖一座金屋,再找个夫君给自己看大门。不过,现在她觉得还是盖金屋给母亲和弟弟住,再养条狗看门比较稳妥,夫君这种东西不大可靠。
温长安昨日被金玉堂的掌柜质问,当时便赶到了折尽春风来看个究竟。可惜下午酒肆已经打烊,他只得回去,熬了一晚上,一大早便来蹲守,果然见到宋惊雨,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做了违约之事,眼下真急得眼冒金星。
“宋兄弟,神仙醉你买回家自己喝无妨,开了酒肆外卖就万万不可。请宋兄弟体谅我的难处。”
说着,温长安冲着宋惊雨长鞠一躬。虽然宋惊雨和国舅爷有关系,但陆家他更不能得罪,金玉堂和温家酒坊有条约在先,神仙醉这些年之所以能名扬京城,金玉堂实在功不可没。他万万不能失了这个大主顾。
宋惊雨扶住温长安的手肘,道:“在下并不知道温家酒坊和金玉堂有约在先,我们绝不会让温掌柜难做,请温掌柜放心。”
“多谢宋兄弟体谅。”温长安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云翡是小伙计的打扮,一直不便插话,这时才说了一句:“温掌柜,此事因我们酒肆而起,一会儿我们前去解释一番,看能否得了金玉堂的谅解而免了温掌柜的违约罚金。”
温长安当然求之不得,将金玉堂的所在告知了宋惊雨之后告辞而去。
温长安一走,茯苓便忍不住急得跳脚:“金玉堂不让卖神仙醉,小姐你看怎么办?”
云翡咬着薄薄的嘴唇,眼睛转了转:“我去金玉堂找他们掌柜谈谈,看能否让折尽春风也分一杯羹,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宋惊雨点点头。云翡在马车上换了衣服,揭下面具,心里开始想着一会儿怎么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谈判。
原先这京城的六大酒楼并非陆家所有,后来一一被陆家收购,重新装潢,统一命名为金玉堂,分布在洛阳城繁华之地,乃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
温长安所说的这座金玉堂算是六店中最大的第一分店,恰好就在西府大街,云翡发现竟然离章松年的杏林药堂只隔了六个店铺。
一眼看到这名噪京城的第一大酒楼时,她第一感觉便是不愧取名为金玉堂,的的确确是一副金玉为堂的气势,连门槛用的都是紫檀木,外面包镶金色铜皮,光灿耀眼。门口九级汉白玉台阶铺着墨绿色青竹地毯,取九九归一,步步高升之意。
更特别的是,门口的伙计不像寻常的饭庄酒肆是一身短打扮的男子,而是几位妙龄少女,身着一模一样的青碧色裙衫,鹅黄色头巾,端庄清雅,利落干练。
这样气派豪绰的顶级酒楼,莫说神仙醉,便是普通的酸梅汤,只要能进去,恐怕也要价钱翻番,身价倍增。
云翡本是满怀信心前来谈判,此刻见到金玉堂这番架势,脚步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