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法拉利像暗夜中的流星一般疾駛過高速公路與街道,最後滑進了大廈地下室的停車場中。男人不待他慢吞吞地準備下車,拽著他的手臂就朝電梯走,一路扯著他直到公寓鐵門『磅』地被帶上。
玦被摔進米白色的皮革沙發中,男人彎下腰,單手箝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與他眼對眼。
「你……聽得懂……日語~是嗎?」薄抿的紅唇一字一句地用日語說著,過長瀏海後的狹長丹鳳眼透著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被對方拉扯的那隻手臂傳來一陣陣的抽痛,更別提他被粗暴地摔上沙發,腦袋一陣七葷八素,現下又得面對這傢伙突來的質問(還有那高傲到想讓人揍扁他的態度),玦只覺得向來平靜如死水的情緒又有隱隱要蒸騰起來的預兆。
果然……這傢伙大概是天生來剋他的~!幾乎沒有一次不惹他生氣是怎樣!莫非是他在冥門的修煉還不夠,所以才會輕易地被這人的一言一行惹怒?!
金眸不閃也不躲,定定地回視著對方,櫻唇卻是挑釁地抿了抿,擺明了他存心要唱反調的決心。
只要是處理跟櫻木花道有關的事務,流川便很難保持與生俱來,超然的自持與冷靜,而,此刻亦不例外—對方倨傲的表情與不配合的態度很直截了當地,挑起了他的怒火。
修長的五指一個使勁,如他所預料的,紅髮男子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隱忍痛楚的扭曲表情,他在滿意之餘,又唾棄自己隱隱浮現的心疼。
「回答我的問題。」平板的嗓音帶著純粹的冷硬,手上的力道卻仍是不自覺地略略放輕。「你不會忘了~現在誰才是你的主人吧。」他痛恨自己必須搬出這套『服從論』,然而,他卻也悲哀地瞭解:此時此刻,要讓對方乖乖聽命於他的方法,除了他們之間的等價交換關係之外,沒有其他。
金眸瞪視著他,表情依舊不馴,完全看不出紅髮男子究竟聽不聽得懂他所說的這一長串日語句子……直到—
「我……從來沒說過……我聽不懂日語。」沙啞的嗓音,不自然的斷句,生硬的咬字,但說的卻是確確實實的,日語。
流川的嘴角有那麼一瞬間的抽搐。
混蛋封神!!這一切全都是他計畫好的!!他故意在對戰那時向他宣告這傢伙聽不懂日語,刻意要讓他混淆:對方與花道是不同的兩個人。而,這傢伙視封神的每一句話如聖旨,想當然爾,封神這麼說,這傢伙也絕不會在他面前透露半絲端倪……所以、所以……他才會在這樣的迷思中打轉了這麼久!
該死的~封神!!
流川在心中將封神的祖宗十八代不知咒罵了多少回,直到掌下的掙動將他的心思拉回—那被他扣住的紅色頭顱左搖右晃,死命地想脫離他的箝制。
簡直像隻野猴子一樣!
「別動!」他低聲斥喝。「你會受傷。」他敢保證以他現在的力道再加上對方這樣不知死活的掙扎,等會兒對方的下巴鐵定是好幾個瘀青指印。
金眸憤懣地瞪著他,彷彿在說:既然這樣你就放手啊!同時,仍然毅力驚人地左搖右甩。
流川無聲地嘆了口氣,心中也清楚自己怎樣也不可能對著這張臉下什麼真正的重手—特別是現在~某些細微的線索逐漸浮上檯面,對方真的有可能就是他的白痴的前提下。
「最後一個問題。」他在半妥協的心態下擠出這句話:「你回答這個問題我就放開你。」
聞言,紅髮男子遲疑地頓住了動作,默不作聲地盯著他。
「你有沒有想過~」彷彿要刺穿人心的犀利黑眸,深深深深地望進金色的眼睛,似乎想要挖掘出他靈魂深處的所有一切。「你……為什麼會說日語?」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說日語?』
男人所謂的最後一個問題穿過他的耳膜,玦反射性地就要回答,卻在啟唇的那一剎那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