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複來歸(1 / 2)

腳步聲一陣窸窣,原本籠罩著他的傘挪了開,對方竟似真的瀟灑俐落地便要離開。流川再無遲疑地抬起頭,探出手臂,精準地扣住了那只握著傘的手。

寫滿不可置信的黑眸對上了一雙燦亮的金眸,後者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看,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點淡淡的心疼,還有不容錯認的……情意。

「白痴……?」他恍惚地喚著對方,生平第一次,以反應迅速著稱的他徹頭徹尾地傻住。

本以為在地下長眠的人,如今卻活生生地被他抓握在手中,他感受得到對方源源不絕傳來的體溫,甚至,對方似乎~想起了他……?!!這有可能嗎?一轉眼將他從地獄拉抬到天堂?!!還是……這一切~全部都只是他的幻覺……?

他就這麼抓著對方的手,呆愣地望著對方,深怕只要他一個動作,或一開口說話,這場美夢就會瞬間破滅。

紅髮男子因他既驚且懼的表情而微微皺起眉,勾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嘿~死狐狸……」蜜色的手臂探出,拭去那白皙臉龐上的斑斑淚痕,順道戳了戳對方光潔的額。「你傻啦!認不出本天才是誰嗎?!」

他才正想要再多偷戳幾下,黑髮男子便猝不及防地猛地摟住他,其力道之大,讓他的肋骨和脊椎全都發出陣陣悲鳴,但他卻是吭也不吭,反而主動地回摟住對方,掌下微微顫抖的身軀讓向來樂天的他也不禁微微紅了眼眶。

「你沒死!你沒死!……」流川緊緊地摟著懷中溫熱的身軀,錯亂而激動地嚷著。這樣戲劇化的轉變完全擊潰了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與理智,他就像個找回心愛玩具的孩子般狂喜、無措,只知道絕不再輕易放手讓對方溜走。

「噓……」櫻木好氣好笑又心疼地撫著那半濕的黑髮,清亮的嗓音摻了些柔,溫醇得醉人。「玦在這裡長眠,但本天才回你身邊了,狐狸~」

流川微微鬆開了他,已恢復精明犀利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再說一次,我是誰?」

櫻木挑了挑眉,看進那雙飽經摧折,驚魂甫定的黑眸中,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你是……自大又臭屁的死狐狸,面癱又嘴拙的冰山男~」他在黑髮男子微微皺起的眉眼中笑得像太陽一樣燦爛。「也是~本天才這輩子唯一的……男人。」

最後兩個字消融在他傾身吻上對方的唇間。

流川再無顧忌,反手扣住對方的後腦勺,在熱切的唇舌交纏間傾訴這些日子以來他不變的心意與思念……

當小林用見鬼的表情望著從墓園中走出來的他與流川時,他想他當時看起來的模樣大概就跟個落水鬼差不多,渾身濕漉漉地滴著水,連走起路來都聽得到鞋子進水的『嘎吱嘎吱』聲。

沒辦法~誰教原本轉弱的雨勢後來又逐漸增強,而~這頭黑毛狐狸就像一口氣長出了八隻腳般死死地摟著他不放,讓他連傘都拿不了,只好無奈地拖著這隻八爪章魚先上車再說了。

他看到小林在車外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才跟著上車,用著異常平穩的語氣指示司機往流川家位在上海的別館駛去。

說是別館其實基本上就像個小型宮殿一樣富麗堂皇,可惜他又冷又累,已經沒空去讚嘆那彷彿童話故事般的建築造景。

他拖著他身上的大型章魚,費盡千辛萬苦地爬上了螺旋長梯,隨便找了間臥室推門而入後,便直直地朝浴室走去,一面走一面將身上黏得死緊的吸盤給剝下來。拉開浴室門,他二話不說地便將剝離下來的黑髮男子往裡頭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