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宇文极神色一松,不以为意道:“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就算不用药,过几天也会自个儿好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嘲笑她,“小丫头,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我还当是个什么事儿呢。”
你不小?阿沅白了他一眼,气笑道:“行了,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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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端木雍容是成年男子,即便身为侍卫,晚上也不是允许在泛秀宫逗留的,因而在敬思殿睡了一夜,次日早起才又见到自家小主子。便是此刻被特许进内宫,身边也是跟着一群太监宫女的,不能单独行走。
宇文极伸着懒腰,活动身体,一副睡得又好又饱的样子。
端木雍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在来燕国之前,就有仔细搜集过燕国皇室的资料。玉贵妃是大蜀王朝的公主,做了燕国皇帝的宠妃,沁水公主更是他的掌上明珠,一贯跋扈娇宠、任性妄为,宫中上上下下,除了皇太后以外,根本就没有人敢得罪她。
这样一个麻烦精自己可不想沾惹,再抬眼,看向宇文极权,当然也不想他和小公主有什么瓜葛。自己陪着他呆在燕国的日子里,以安宁平静为上,沾上麻烦就不好了。
因而琢磨了下,说道:“听说沁水公主的脾气挺大的,咱们来燕国做客,往后还是多避忌一些的好,尽量少招惹她。”
宇文极微笑道:“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端木雍容听出了话里的不满,却只平声道:“大皇子殿下一向让人放心。”那张峻毅如山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动一动情绪,能让他挑一挑眉头。
宇文极冷冷看了一眼,别开视线。
经过昨夜的事,沁水公主已经欠下自己一份过命人情了。就算自己不招惹她,她也回来招惹自己的。没法子,自己还要在燕国待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处处受制于人,受制于端木雍容!有了沁水公主这张护身符,多的不敢说,至少在皇宫里面,不会有人敢为难自己。
“属下冒昧,大皇子之前为什么来泛秀宫呢?”端木雍容忽然问道。
他的身量原本就十分高大提拔,宇文极是小孩子,还不及他胸口,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天上降下一般,有着不容不答的威严。
宇文极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忍住被胁迫的羞辱,抬起头回道:“我听说其他的人都回国去了,有些恼,就和沁水公主多说了几句,不巧遇上了昨夜的事。”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孩子气的委屈,“把我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破地方……”
“不必说了。”端木雍容打断他的不当言辞,平静道:“如此小事,大皇子无须放在心上,往后不可再有如此非议。”
宇文极一脸忿忿闭了嘴,气鼓鼓的。
“阿兰若!”阿沅穿了一身绯色的琵琶襟外衫,内里云雁细锦衣,因为就在内院里面,倒是没有披风。她提着裙子从台阶上下来,百褶百丝的撒花湘裙随之盈动,衬得她好似一只轻巧的蝴蝶,灵动而可爱。
宇文极朝她笑道:“早啊。”
“我叫你去用早膳。”正如宇文极预料的那样,阿沅因为他的舍命相救,不免多了一份感激关照之意,怕他不熟悉,连宫女都不用干脆亲自过来喊人,----的的确确是她主动招惹宇文极,而不是宇文极有什么企图。
端木雍容只能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起走了,却无法说什么。
这边宇文极跟着阿沅入了席,极有礼貌的跟玉贵妃和睿王见礼,吃饭的时候,举止端端正正,既不东张西望,也不挑食,宫人夹什么就吃什么。吃完后,饭碗里面一粒米都没有剩下,看得出来,自幼受的教育就十分严厉苛刻。
与之相比,睿王和阿沅倒像是被娇惯的孩子了。
睿王从小聪敏好学、求学心切,对东羌的事颇有兴趣,吃完饭,便拉着宇文极问起许多羌国的事。宇文极虽然年纪小,但是对答从容、言辞流利,两人一问一答,颇有几分相谈甚欢。
阿沅反倒插不上嘴,只能乐呵呵走过去找母亲,说起闲篇,“那个胭脂鹅瓤卷儿甜了一点,别的还好,皮儿做的又松软又有嚼头呢。”经过她的有心改善,最近和母亲的关系已经亲密不少了。
“是想着你小孩子家家的,爱吃甜,才让人多放的糖。”
玉贵妃也觉得小女儿最近乖巧懂事,不管怎样,毕竟阿沅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血,女儿亲近时,没有道理板着脸不理会。况且在宫中,自己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只有对着一双儿女,才能提起精神说话,因而话虽不多,也聊了下去。
倒是瞧着儿子和宇文极聊得十分开心,再想起女儿平时孤孤单单的,反正自己是不能再生孩子的了,不如给他们找个玩伴儿。但是又怕宇文极的性子没摸透,不好把话说死了,因而开口道:“阿兰若,既然你在泛秀宫里受了伤,就且在这边养养,等伤好了再搬回去吧。”
宇文极知道是自己的妙语连珠起了作用,面上却一副微微意外的表情,但是也不说拒绝的话,只是迟疑的看了看睿王和阿沅。
睿王朝他笑道:“我看母妃这个主意挺好的,你先留下来吧。”看向妹妹,“正好你和阿沅差不多大,一起玩儿,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宇文极沉吟了下,起身道:“既然是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倒是阿沅眨了眨眼看他,这小子……,说不出哪儿怪怪的,才多会儿功夫,就哄得母亲和哥哥都喜欢他,----想起他用那傲娇调调喝斥自己,什么“婆婆妈妈”,什么“小丫头”,就是一阵好气好笑。
就这样,宇文极暂时在泛秀宫住了下来。
----基本上摆脱了端木雍容的控制。
要说他手上的伤也不算重,毕竟只是伤着皮肉,只是深了点儿,但是小孩子的修复再生能力都很强,不过两、三天,外表就已经看起来愈合了。
阿沅每天捧了医书看,决定先用宇文极这个简单的外伤当例子,找一点中药里面促进伤口愈合的,每天换纱布的时候,也都亲自动手帮他缠上去,----所谓熟能生巧,将来有事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宇文极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换纱布、缠纱布,再看看旁边的医书,似有了悟,“我明白了,你这是……,嗯,拿我当练手的玩儿呢。”
哎?被你看出来了?阿沅抬头讪讪一笑,“你自己说了不要紧的。”
宇文极冷哼了一声。
自己堂堂的东羌国嫡长大皇子,现在居然被一个学医的小丫头拿来练手!要不是自己还要在燕国住许久,仰仗着她,早就给她脑袋上敲一个爆栗子了。
阿沅前世是医生,且有那么一点强迫症的职业病,工作的时候挺认真的,没顾得上看宇文极的表情,低头忙活了一阵,直起身子,“嘿嘿,好了。”
白嬷嬷等人都是惊讶,原本以为她小孩儿家家闹着玩儿,反正宇文极受伤不重,就由得她去捣鼓,没想到还真有一手呢。
乐莺插嘴道:“公主真是厉害,纱布缠得和姬公子一样呢。”
“以后叫姬大人。”白嬷嬷训斥她,“昨儿皇上已经封了姬大人官职,往后不要姬公子、姬公子的叫,显得没规没矩的。”
“是。”乐莺低垂脑袋应道。
阿沅被她们一提醒,倒是忍不住蹙眉细细思量起来。
----怎么和前世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