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玉氏,没有她之前皇帝待自己如何恩爱,有了她,便就对自己弃之如敝屣。男人喜新厌旧原是平常事,自己虽然伤心,却没有太过伤怀,只悉心抚养两儿一女,盼着他们平安长大,便就心满意足了。
可恨,上天连这样谦卑的愿望都要打破!
孝平王出事的那会儿,正好赶上小公主身体抱恙,皇帝整日整夜的守着她,驻足泛秀宫不肯出来,一切都撒手交给皇后安排。若非如此……,若非皇帝对两个亲生儿子疏忽,又怎么会让郗皇后钻了空子,连折自己二子?!
自己的儿子,堂堂正正的大燕国皇子,文武双全、屡立战功,竟然比不得一个前朝余孽生下的小丫头!皇帝的心里,只有那个寡妇再嫁的玉氏,那个便宜儿子,还有那个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这些人……,全部都统统该死!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婕妤你……”梳头的宫女看着镜中人,那个目光狰狞、面目扭曲的主子,不由自主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手中的象牙梳坠地碎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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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赤衣用剑不当,先是险些刺伤沁水公主,继而刺中同伴祁明夷一事,惹得武帝大发雷霆,即便慕容沅再三求情,还是叫人打了他二十板子,然后勒令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暂时不许进宫!
对此结果,莫赤衣忍不住有些郁闷,“那天不知道怎么了?手上没力气。”
宇文极客居他国,一向都是心思细密、疑心很重,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或者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他怀疑,祁明夷是故意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好趁机获得小公主的芳心,因而再三追道:“你再仔细想想。”
再想想?莫赤衣倒是真的想了想,那天明夷带了两块精巧的点心过来,说是他娘亲手做的,特别酥脆,特意留了两块给自己。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啊。
不,明夷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再说他也受伤了,这一切不过是碰巧罢了。但自己要是说了这件事,岂不是让人怀疑明夷?!特别是宇文极,他本来就嫉妒公主对明夷温柔客气,要是听了这事儿,肯定没有阴谋也要编出阴谋,在公主面前恶意中伤明夷的!断不能中了这小子的奸计!
因而撇嘴道:“那倒没有,许是头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宇文极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叫你笨手笨脚!”慕容沅在旁边嗔了一句,看向莫赤衣问道:“你还好吧?我跟人说了‘着实打’的,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没有,没有。”莫赤衣赶忙用手去捂住屁股,“咝”了一声,“谢谢臭……,不,谢谢公主殿下。”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别一直盯着我的屁股看了,只是皮外伤而已。”
“呸!”慕容沅笑斥道:“谁稀罕看你那猴子屁股?惹我生气,叫人再打一顿。”不过是恐吓之语,转而吩咐宫人们,“把我拿过来的那几瓶金疮药都带上,回去跟莫家的人好好交待,一天三遍的给他换药,多到院子里面透透气,好得快些。”
莫赤衣笑嘻嘻道:“我这屁股,好像变成了一个宝贝疙瘩呢。”
“快走吧你!”慕容沅瞧着他那幅欠揍的样子,就好气好笑,挥手让宫人们抬着莫赤衣去了,回头与宇文极叹道:“胭脂嫁了人,宛宛病着,明夷受了伤,赤衣又被打烂了屁股,学堂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宇文极嘴角微翘,“挺好的。”
“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慕容沅瞪了他一眼,然后上了凤辇,那孤傲的少年老实不客气的跟了上来,微笑不语在旁边坐下。
----气氛变得有些温馨旖旎起来。
车辇开动,宇文极目光昭昭的看着她,看着那个伴着自己长大,宛若明珠美玉一般的清灵少女,在心中轻声呢喃,“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心底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到羌国,面对自己该有的人生!母亲的枉死,妹妹的煎熬,自己不能一辈子这样逃避,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契机,而自己……,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
骄阳渐渐升起,碧空如洗,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金色阳光之下,是熙熙攘攘、红尘喧哗的人间大地。在那最最勾心斗角的皇宫中,一辆青金色的五彩祥云凤辇,正在缓缓行驶,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的璧人,少女袅娜可人,少年丰神隽朗,两人背影笼罩在薄薄的绡纱之中,渐渐远去……
微风起,到底吹动了谁的一腔幽思?风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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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举国上下踏青的好风光、好日子。
慕容沅却是心事重重,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各种安排,反复再三确认,再三找人来细细交待,方才觉得差不多妥当了。
但……,还是有一点隐隐不明。
这一次祁明夷胸口受伤的事,其中透着古怪,一则那伤看起来十分凶险,实际上并无大碍;二则那天莫赤衣明显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不愿说?还是和祁明夷一起合谋?不怪自己多心,就算是宇文极自己都有怀疑过,也一样叫人紧紧盯着,不愿有任何无法掌控的人事。
可是疑心归疑心,安排归安排,却不能直言告诉父母兄长,将来发生什么。
----因而一直心事重重的。
特别是,想不明白……,就算祁明夷对自己有心算计,是故意受伤,但是胸口重剑是不是太凶险了?还是说,莫赤衣故意手下有分寸的?况且他受伤了,莫赤衣也因为责罚不能出门,他们俩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猜测错误,只是单方面碧晴喜欢祁明夷,和前世的阴谋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毕竟曾让人去调查过祁明夷的身世,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到底是他隐藏太深,还是……
可是碧晴的身世也没有问题啊,那她还和傅婕妤勾勾搭搭,这里面水太深,单凭自己琢磨完全看不透,大概只有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慕容沅静心凝神,尽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再摸了摸藏在帕子里的药丸,稍稍安心了一些。小公主被强行xxoo的可能性很小,一是心甘情愿,二么……,多半是被人下了药迷*奸了。
放眼望过去,护国寺的桃花园里面人影重重,嫔妃们、王妃们三三两两分开,或坐或站,或在花树前,或者在池塘边,各自含笑说着家常闲篇。要说护国寺的桃花,肯定没有皇家园林来得精致,但是胜在自然野趣,最难得是能让宫中之人出来透透气,不过是占了“新鲜”二字。
今儿皇帝没有来,皇子们也在宫中陪着君父,和一些大学士、少年才俊,作诗吟赋喝点酒什么的,就连宇文极都被留下了。护国寺是女眷们的天下,郗皇后上了年纪,在花树下坐着和范贵人、太子妃细细说话,周宛宛也在旁边跟着,----因为原东羌皇后之死,宇文极没了着落,她对宇文极的兴趣也淡了,倒不似小时候那样爱缠着不放。
上官美人没有来,因为上官太后最近身子不适,所以留在宫中照顾,毕竟她是太后的娘家侄孙女,推脱不了。
说起来,重生以后很多人事都有变化。比如前世的这个时候,范贵人和上官美人早就不在了。不知道是不因为葛嫔死得早,没人挑唆,所以这两位年轻嫔妃没有互咬,一直活到了现在,倒也颇为稀罕。
而傅婕妤今儿倒是来了,不过面色淡淡,神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玉贵妃是一贯冷情高傲的性子,不和人说话的,只偶尔和旁边的睿王妃说几句,再不就是问自己几句,嘱咐道:“等下别乱跑,外面乱糟糟的仔细走丢了。”
慕容沅浅笑,“母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