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强冷笑道:“那么现在齐国驱逐宋军,复立滕国,这里依旧还是滕国的土地,而不是什么宋国故土。”
“不然。”惠盎摇头道:“宋国攻打滕国是有原因的,三百多年前,齐桓公召集宋滕等国盟誓,说各国相互亲近,不能堵塞河流影响他国农事,结果,十年前,有一条从滕国流向泗水河水干枯,这就是滕君违背盟誓,肆意对他国进行打击的罪证。”
翟强全然不信道:“河流干枯这么大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惠盎幽幽的道:“先生远在魏国,对此事不知,可以询问滕君,一证真假。”
“···”翟强愣了愣,开口道:“就算河流干枯,可能也并非人祸,可能只是天灾罢了,难道宋国就能以此吞并滕国吗?”
“当然不能。”惠盎接着道:“两百多年前,晋楚齐秦率领天下各国盟誓,小国要尊敬大国,并且各国相互通商,不能私设关卡,以堵塞道路,否则,其他国家就可以出兵惩罚,直到国家灭亡宗庙断绝为止。
滕国位于齐楚两国之间,却不朝拜楚国,而且,滕国位于商路要地,却私设关卡,阻塞商路,让齐宋两国不能交流。故而,敝国请示齐楚两国之后,得到齐楚两国准许,这才依照盟约吞并了滕国。
自此,滕国就是我宋国的领土。”
这时,作为宋相的上官大夫开口道:“我宋国攻打滕国,可是经过齐楚两国同意,这才出面教训滕国。否则,滕国的宗主齐国不开口,小小的宋国哪敢进攻强大的齐国的属国呢。”
“这···”翟强本来还有心反驳,但是一听宋国搬出齐国,顿时哑然。
一强一弱之间的对话,自然是谁的刀利就谁有道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但是旗鼓相当的二者对话,自然是谁的嘴利就谁有道理,师出有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才是正道。
现在,翟强突然发现他说不过惠盎,面对惠盎的歪理邪说,竟然无法辩驳。
顿了顿,翟强想起齐魏联军,这才有了底气,依然强硬的道:“就算滕国有错,就算宋国伐滕有齐楚两国的支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宋国就可以灭亡滕国,就可以杀害滕君。
滕君乃是天下闻名的仁义之君,我听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像滕君那样的贤者,怎能身死国灭,宗庙不存呢。宋国就算攻破滕国,也应该只是告诫滕君,然后退兵回国,怎能就此灭亡滕国呢。
齐国之所以将宋军从滕城中驱逐,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宋国在滕国一事上,所作所为超出了齐国的底线,齐国想要让宋国敲打滕国,而不是让宋国灭亡滕国。如今滕国复立,正是表明了齐国的态度。”
惠盎嗤笑道:“这天下有实无名的人不少,有名无实的人更多,那滕君声名在外,号称天下一等一的仁君,这样的仁人君子,按照天下的看法,只需五十里地,就足以自保了。但是,滕国的土地百里,面对我宋国大军,仅仅坚持了一月,城破国亡,这不就是说明滕君的贤名实则有名无实,没有得到滕国百姓的拥戴吗。
况且,我听说真正的仁君,必定会使百姓富裕,各有所依。但是,宋军进入滕国后,发现滕国富则富矣,然富在滕君。滕国百姓不过是果腹而已,而滕国的府库中,粮食财物堆积如山,这不就是说明滕君收刮无度吗。这样的人,怎能说是仁君,不过一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