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典韦坐下不久,便有几个小丫头送来几盘菜蔬,还有一坛酒。典韦抢过那坛酒来,先倒了一大碗,满满地饮了,叫一声“好酒”,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得刘欣直摇头。
这时,陈妈妈也走了进来,说道:“二位公子,还是刚才那句话,来到我家若只是饮酒,要是传了出去,连奴家也要遭人耻笑,奴家这就叫几位姑娘来陪陪二位公子,也省得良宵苦短啊。”
刘欣知道,今天来到这里,少不得要破费些钱财,只是让他嫖宿却是万万不能够的,于是从身边摸出锭银子递了过去,说道:“陈妈妈,我也实话对您讲吧,我家里可有头母老虎看着呢,今晚借您家吃了这顿酒是要回去的,不会在这里留宿,不过钱我也不会少了您的。若一定要找姑娘来也行,平日里生张熟李的那些也就算了,有卖艺不卖身的,倒不妨叫个过来,唱个曲儿,给我这兄弟助助酒兴。”
陈妈妈见了银子,脸上绽开了花,笑道:“刘公子是个正经人,却不知道姑娘家入了我们这一行,又有谁能保得住清白身子,说什么不卖身,也只是待价而沽罢了,姑娘们又有哪个不知道,女人嘛,破了身就不值钱了,但也没有哪个真会等到人老珠黄了再来接客,那就更不值钱了。公子若是要找个没开苞的处子,我家还真有一个,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才艺俱全,一心想找个良人赎了她出去,出道也已经两年,倒也算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我这便唤她出来陪陪公子。”
刘欣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妈妈了。”
陈妈妈朝身边的小丫头耳语了几句,一会功夫,外面便走进来一位美貌少女,一身淡红色的长裙,粉白的瓜子脸上,扑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那少女看了看典韦,又看了看刘欣,轻轻盈盈地走了进来。她来到刘欣面前,满满地斟一杯酒,举起来饮了一半,递到刘欣嘴边,柔声说道:“奴家敬公子一杯。”
刘欣看着酒杯上残留的点点唇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想要推却,却见陈妈妈眉开眼笑地说道:“刘公子好福气,能得我家玉玲珑姑娘看中,敬上这半杯酒的,却从来不曾有过第二个人。”
刘欣硬着头皮接过酒杯,细瞧这姑娘,果然好个美人儿,弯弯两道细眉,汪汪一双媚眼,红唇不启,便有万般柔情,胸脯高耸,衬出纤纤腰肢。刘欣看得心头一荡,慌忙举起酒杯,长袖微拂,遮掩住脸上尴尬的神情,却不去饮那半杯残酒,反对陈妈妈说道:“果然美若天仙,那就是她吧。”
陈妈妈笑嘻嘻地说道:“刘公子若是满意,今晚就留宿在此好了,只是我家玉玲珑姑娘的身份可是不菲啊。”
刘欣趁势轻轻放下酒杯,说道:“妈妈放心,本公子不差钱。”
“那奴家就不打扰公子了。”陈妈妈手帕一扬,转身离去。
玉玲珑见到刘欣将那半杯残酒放回了几案上,便坐到他的身边,重新拿些那只酒杯,问道:“公子怎么不喝?难道嫌弃奴家?”
刘欣此时已经稳住心神,淡淡地说道:“姑娘说哪里话,刘某确实不会饮酒。”
典韦在对面嚷道:“对,我大哥是不喝酒的。这酒真好喝,那一坛也给我吧。”
玉玲珑见刘欣不肯喝她的残酒,也放下酒杯,轻笑一声,说道:“奴家粗晓些歌舞器乐,不如为公子跳支舞如何?”
典韦又在对面叫道:“哎,跳舞有什么意思,你不是会喝酒吗?来陪我喝上一坛。”
刘欣不觉皱起了眉头,说道:“五弟,不得对玉姑娘无礼!”
“是,大哥。”典韦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突然又奇怪地问道,“姓玉的倒也少见。”
玉玲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欣被她一笑,觉得面上一热,对典韦说道:“不懂不要乱说,这是人家姑娘的艺名。”
玉玲珑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欣说道:“噢,公子倒似清楚得很,莫非公子常来我们这种地方?”
刘欣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发毛,喃喃地说道:“姑娘说笑了,我们本来是想找家酒店的。说实话,这青楼我还是第一次来。”
玉玲珑捂着嘴“格格”地笑个不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位公子不住地要喝酒。”
刘欣顺口问道:“刚才听陈妈妈说,你家的生意应该很好,怎么今天只有我们一拨客人?”
第38章赎身
玉玲珑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若是其他日子公子前来,想要随便找位姑娘陪着都难。今天是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大人长子周岁生日,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应邀前往饮宴,这里自然少有人来了。”言语之间似有无限惆怅。
刘欣没有注意她神情的变化,只觉得心头一跳,来到东汉一年多了,终于听见有人提到曹操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他一面,想到这里,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玉玲珑见刘欣不说话,便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既不饮酒,又不想看奴家跳舞,那么奴家为公子歌上一曲如何?”
刘欣也觉得这样枯坐着,气氛有些尴尬,偏偏这位玉玲珑又总是粘在自己身边,只得伸手示意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玉玲珑绿肥红瘦上起身来,轻展歌喉,刘欣虽听不明白她唱些什么,只觉得这歌声委婉动听,却依稀带着悲伤之意。
刘欣连连鼓掌,待她一曲唱罢,说道:“姑娘唱得固然好,只是似乎有些过于伤感。”
玉玲珑见他问起,脸现悲戚之色,黯然道:“奴家失陷于这烟花之地,又怎能没有悲伤往事,惹恼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刘欣摆了摆手,也不便再问,抬头看到典韦已将一坛酒饮了干净,站起身说道,“五弟,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典韦答应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酒坛子。刘欣又转向玉玲珑说道:“多谢姑娘相陪,刘某兄弟就此告辞。”
玉玲珑脸上顿时现出失望的神色,说道:“公子难道不在此留宿吗?”
刘欣奇怪地问道:“我刚刚和陈妈妈讲好了,只找一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相陪饮酒便好,难道姑娘不是……”
玉玲珑闻言,脸上突然一红,继而留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刘欣面前:“奴家斗胆,求公子怜惜,公子今晚要了奴家吧。”
刘欣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说道:“姑娘快快起来说话,刘某再三声明过,此来只为喝酒,不是寻欢作乐的。”
玉玲珑已经哭出声来:“公子请听奴家一言,奴家本姓卞,单名一个玉字……”
“啊!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刘欣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问道。
卞玉听了刘欣的话,心头一喜,说道:“奴家叫卞玉,难道公子听说过奴家?”
“噢,没有,没有,是我听错了。”刘欣赶紧打个哈哈,心里却道,原来是她啊,这可是曹操未来的继室夫人,曹丕、曹彰、曹植、曹熊四个人的生身母亲啊。
卞玉的脸色再黯然下来,讲起了自己的往事。原来,她从小出生娼家,自幼学习歌舞器乐,十三岁便开始表演,陪客人饮酒作乐。她容貌秀丽,身材窈窕,歌舞出众,又饱读诗书,深得客人欢心。但她心气颇高,总想着有一天能遇上位翩翩佳公子,与她两情相悦,将她赎出青楼。陈妈妈虽然将她当作摇钱树,并不为难她,却也不肯过分迁就,便在三年前与她相约,若是三年期满还没有人肯出钱赎她,便召开一次盛会,公开拍卖她的第一夜。陈妈妈的用意很明显,要利用这件事摧毁她的自尊心,从而彻底将她控制住。
卞玉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不信凭自己的才貌,三年中就找不到一个肯真心对待自己,愿意将自己赎出青楼的人。况且平日来往的人里面也有两个与她交情极好的,就是曹家的曹操公子和袁家的袁绍公子,袁绍英俊潇洒,曹操才华出众,随便哪一个肯赎她,她都满足了。
谁知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臭男人便像是约好了一样,竟没有一个人肯赎自己。她哪里知道,正是由于她的美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想一亲她的芳泽,无论曹操也好,袁绍也罢,谁也不敢得罪这些大佬,而那些大佬们又怎会赎一个青楼女子回去呢?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陈妈妈本来是不想让她出来见刘欣的,到了明天不怕她不低头。后来见到刘欣出手大方,象是个有钱的主儿,这才让卞玉出来相陪。
刘欣高大英俊,又做了一年多的太守,举手投足之间隐隐也有些居上位者的气势,卞玉见了,咬咬牙,把心一横,打定主意今天就是**于他,也好过明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谁料,刘欣竟然不领她的情。
刘欣听了卞玉的哭诉,暗自思量,就算马芸没有意见,这个卞玉还是不能上了的,自己有心投靠曹操,现在给他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将来就不好见面了。
卞玉见刘欣一脸深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近乎哀求地喊道:“刘公子,您就可怜可怜奴家吧。”
刘欣的思绪被她打断,见她悲悲惨惨的模样,心中不忍,也不再管什么曹操、袁绍了,将卞玉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卞姑娘,不知道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卞玉听了先是一喜,随之神情又是一呆,说道:“不瞒公子,奴家的身价颇高,需要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