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庞德的话。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喽啰们。再想到这些无辜陷进这场是非的丫鬟奴仆们。张宁也有些犹豫起來。正要让庞德将能够继续战斗的亲卫组织起來。突然看到外面那些喽啰们的行动有些怪异。不由向那边指了指。说道:“庞将军。你看他们那是要做什么。”
庞德也已经看到了。那些喽啰们正把一担担的水泼到堆在院墙外面的柴草上。不禁大吃一惊。说道:“启禀夫人。他们这是要用浓烟逼得咱们自己走出这所院子。”
“浓烟。”张宁还不太明白烟熏的厉害。
庞德面色凝重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咱们这里在下风口。浓烟一起。呛人不说。往往会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來。更为严重的是。如果不赶紧逃出去。就有昏迷的危险。”
张宁明白了刘辟的用意。不由沉声说道:“看來咱们是冲不出去了。庞将军可有什么应对烟熏的办法。”
自己主动冲杀出去和被敌人逼出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既然刘辟的用意是将他们从院子里逼出去。就一定会在院子外面设下埋伏。这样的埋伏不止是弓箭手。甚至挖些陷坑之类的也极有可能。
庞德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听到张宁这样说。他也很快想通了这个道理。而且周围屋顶上寒光闪闪。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弓箭手正趴在那里。庞德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除非将布浸湿了蒙在脸上。”
“将布浸湿了。”张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可是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水。”
庞德犹犹豫豫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用尿代替。”
其实用尿比用水的效果更好。他这个大男人无所谓。但张宁是个女子。而且是尊贵的将军夫人。让她这样做确实有些为难了。庞德也有些难以启齿。只是现在形势危急。他也只好说了出來。
张宁不由一脸的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要是在脸上敷一层“尿布”。今后她还好意思再跟心爱的夫君卿卿我我吗。张宁摇了摇头。说道:“庞将军。你们先去准备吧。我给夫君写封信去。”
庞德诧异道:“夫人写了信也送不出去啊。”
张宁叹息道:“庞将军。你忘了夫君临行前交给我的那两只鸽子吗。”
庞德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怎么沒想起來。要是早点将信送出去。或许援兵就能到了。”
张宁一脸歉意地说道:“是妾身害了将军和诸位兄弟。信鸽的事情。妾身早就想到了。但是。庞将军你可知道。刘大人这次分兵三路。却唯独沒有调动夫君的人马。这说明刘大人对于司隶之地十分看重。我家夫君他不可轻离。这次前來汝南。是妾身一再要求的。只是为了报答刘大人的恩情。如今虽然未成功。妾身亦死而无怨了。却不敢再害夫君擅离职守。还请庞将军和诸位兄弟能够体谅妾身的一片苦心。”
庞德一抱拳。说道:“夫人言重了。庞某与诸位兄弟绝无怨言。只是夫人现在放飞信鸽。却不知是何用意。”
张宁惨然一笑。说道:“妾身哪里还能有什么用意啊。那是妾身的绝笔。”
突然。身后的亲卫指了指院墙外面。大声说道:“徐夫人。庞将军。你们快看。”
张宁、庞德一齐朝着院墙外面看去。只见两队头裹黄巾的士兵正厮杀在一起。湿漉漉的柴草散落一地。也沒有人顾得上去点了。
原來。刘辟虽然将龚都控制了起來。却一直沒敢对他痛下杀手。毕竟再起平舆城中有一半的黄巾军都是忠于龚都的。如果龚都的死讯传扬开來。肯定会引发内乱。但是。龚都接连两天沒有露面。自然引起了他那些亲信的怀疑。尤其是龚五。他从上一次黄巾大暴动起便跟随在龚都身边。几乎每天都要到龚都面前报个到。这两天。却连龚五都见不到龚都的面。而且汝南太守府的守卫都换成了刘辟一系的人。自然引起了龚五的警觉。
龚五在黄巾多年。后來又随着龚都、刘辟他们一起落草。也算是见多识广。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出來。龚都肯定出事了。虽然这支黄巾军当中。龚都、刘辟各有一支势力。但是龚五凭借着多年的人脉。龚五很快便打听到了龚都的下落。
龚都对于龚五來说。不仅是他的族兄。而且是他在黄巾军中地位的保证。沒有了龚都。他在黄巾军中就和普通的小喽啰沒有什么两样。甚至因为龚都的缘故。他会过得更惨。所以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救出龚都。
龚都不喜好女色。对钱财也不太上心。平时劫掠來的财物都是交给龚五保管的。这样一來。倒给龚五营救龚都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到了这时候。性命自然比钱财更加重要了。就在刘辟盘算着怎样活捉张宁的时候。龚五也在大把地撒金撒银。
除了最先跟随龚都、刘辟上山落草的那伙人以外。其他人都是被袁术的苛政逼得走投无路。这才参加黄巾军的。无论是原先就落草为寇的人也好。还是后來参加黄巾的百姓也罢。也不管他们是龚都的人还是刘辟的人。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求财。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有了龚五不计血本的收买和承诺。再看到每天都有大批的弟兄死在院墙外面。忠于刘辟的那些人心态开始发生了变化。龚五几乎沒有再费什么力气便将龚都救了出來。
龚都脱得牢笼。听说刘辟正在率人攻打张宁住的那座院落。本就怒火万丈的他立刻组织自己的人马冲了过來。与刘辟展开了一场火并。
第577章铁蹄声声
这衅巾军比起袁术的军队來还更加不堪,打起仗來根本沒有任何队列,只是一味地乱砍乱杀,但场面却十分壮观,转眼间院墙外面便死伤无数。双方在汝南黄巾中的实力本來相当,但这两天攻打这处院墙,刘辟的手下已经伤亡惨重,现在又被龚五收买不少,他很快便落了下风。
更令刘辟郁闷的是,他的这帮手下本來是到这里点火放烟的,许多人连刀枪都沒有带在身边,埋伏在屋顶的那些弓箭手又沒有防备会有人从后面偷袭他们,转眼便乱作一团。
刘辟再也顾不上捉张宁,慌忙提了枪返身來战龚都。
这两个人的武艺其实都十分平常,加之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都知根知底,若是一直杀下,就算打个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但是周围属于龚都一方的人越來越多,刘辟就有些胆怯了。而龚都被刘辟关了两天,早就对刘辟恨之入骨,手中大刀狂舞,一刀刀全是拼命的招数。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消彼长,刘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扭头便跑,龚都早就杀红了眼,也顾不得院子里面拜见一下张宁,只顾一路追杀下。兄弟之间反目成仇,这仇恨往往比本來就仇人还要來得深。龚都自从被龚五救出來以后,就发动自己的手下四处攻击刘辟的人马,现在整个平舆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杀之声。
庞德在阁楼上看到事变突起,不由兴奋地说道:“夫人,请允许末将率领兄弟们出冲杀一阵”
张宁看到满城都是头裹黄巾的汉子在拚命厮杀,渀佛又回到了当年跟随父亲揭騠而起的那一幕,只是眼前厮杀的双方却都是自己人,不觉有一丝心痛,难怪当年数十万黄巾一朝俱起,却还是最终失败了。刘欣手下精兵的战斗力,张宁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乌合之众又怎么敌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勇士?张宁不禁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形势不明,暂时不可轻动,先看看再说吧。”
其实张宁是暗生怜悯之心,庞德的武艺她是十分清楚的,若是放他下,无异于在羊群中放入一头猛虎。
不得张宁的允许,庞德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他只得心痒难耐地死死握住手中的大刀,紧紧盯着城中的动静。
就在宅院里的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能够逃过这一劫的时候,城里的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大队旗帜鲜明、盔甲锃亮的军队从南门杀了进來。
龚都、刘辟当年在黄巾军中都是星色,这些年又一直啸聚山林,根本不懂得如何行军打仗,占领汝南以后,无论是在平舆还是其他县城,城门的守卫都是形同虚设,因此这支军队毫不费力便冲了进來。
这支军队冲进城來以后,不分青红皂白,只要见到头裹黄巾的人便是一通砍杀。这些人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要远胜于和乌合之众差不多的黄巾军。城里的形势转瞬即下,杀红了眼的龚都、刘辟也不再纠缠,各自抱头鼠窜。
简雍背负着双手,缓缓登上了南门的城楼,看着城里混乱的局势,露出了一丝微笑。原來,这支军队正是他从新蔡偷偷调过來的,都是刘备的私军,战斗力远非黄巾可比。
刘辟对他的不信任,令简雍十分恼火。趁着刘辟搂了两个美妾在府中嘿咻的功夫,简雍悄悄买通了太守府的守卫。这些人参加黄巾本來就是为了钱,既然龚都能够买通他们,简雍自然也不费力。而且简雍还加了个封官的许诺,他们蘣简雍干起活來更加卖力了,连夜便赶往新蔡,送了简雍的亲笔信,并且带來了这支虎狼之兵。
简雍毕竟是个文人,不敢冲锋陷阵,他在城楼上看到黄巾军渐渐四散,便悄悄唤过两名心腹嘱咐了几句。这两名心腹匆匆跑下城楼,点起一支人马往城东方向而,目标正是张宁他们躲藏的那处宅院。
城里发生的这些变故,张宁、庞德自然无从得知,不过他们正好利用这段乱哄哄的机会,发动那些同样被困在宅院里丫鬟奴仆从外面弄了许多水进來。其实,这些丫鬟奴仆本來是有机会逃走的,但现在到处都是喊杀声,他们连进到前院打水都是是胆战心惊,更不要说跑到这所宅院外面了。
很快,简雍派出的那队人马便穿过一片狼籍的街道,來到了那处宅院的外面。围在院子外面的黄巾喽啰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但那些堆在四周并且已经打湿了的柴草还在。这些人早就得到了简雍的指示,很快便点燃了那些柴草,一股股呛人的浓烟借着风势,往院子里飘。
庞德用一块沾满了水的湿布捂着嘴,称赞道:“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不然这一关可就不好过了。”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來路,只怕比刘辟的手下还要凶狠。”张宁并沒有一丝喜悦,停顿了一下,说道,“告诉弟兄们,让他们大声咳嗽。”
庞德一愣,旋即有些明白了,转身下了阁楼。
在宅院的外面,近千名士兵静静地围在那里,箭上弦,刀出鞘,只等着院子里面的人们忍受不了浓烟跑了出來。当院子里咳嗽声大起的时候,这些人的脸上明显地有了些许兴奋。但是,随着咳嗽声越來越弱,直至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都沒有见到一个人从院子里面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