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出世,皇后深感不安,千金求良方,终于又怀上了如今的荣王殿下,荣王殿下出生后便显出过人的才智,识字说语早于常人,皇后又请名师良将教授其文韬武略,大力培养。
后来五皇子六皇子出生,随后,七皇子顾歧也出生了。
皇子虽如雨后春笋,但如今被薅的只剩下一个荣王在皇帝面前发光发热,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足与外人道也,这场突如其来的宴席是鸿门宴无疑了。
顾歧道:“我去。”
升平担忧道:“主子,您不必——”
“钉子不在眼前就会怕扎着肉。”顾歧说:“再怎么样也得有一个现身令他安心才是。”他一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从容道:“回宫。”
大周皇宫
虽说是荣王设宴,但架不住皇帝和太后高兴,便要大兴操办,着意布置宁福宫,取安宁福寿的寓意。
荣王今年二十有五,建府有六年,妻妾无数,却独独不生子,皇后生怕这儿子继承了自己的缺点,四处烧香礼佛的求,王妃各例汤药没少喝,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欢喜非常。
荣王顾行湛炙手可热,宁福宫宴席竟落座在左列第一位,与皇帝谈笑风生,太后与皇后则频频关怀荣王妃的身体如何。
聊及开枝散叶,荣王道:“如今五弟身残,六弟又庸碌,便剩七弟,七弟样貌好,品学兼上,只可惜霜母妃早逝。”
提及霜妃,皇帝刚硬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柔情哀惋,但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惬意的哼道:“老七那个小子。”
荣王微笑道:“七弟虽叛逆些,也是自小丧母所致,更需要一个可心的人照顾。”
太后正与荣王妃说着话,闻此叹道:“这么一提,老七今年好像十八了,可有般配的贵女啊?”
荣王妃巧笑嫣然:“回禀太后,儿臣有一位闺中小友,年方十九,工部侍郎之女,貌美端庄,尚未婚配,儿臣与荣王殿下商讨后觉着与七弟甚为相配呢。”
“哦?”太后饶有兴趣:“如此可人?何时带来哀家瞧瞧模样?”
“儿臣擅自做主,今日家宴就邀请她来坐坐。”荣王妃道:“蕾儿。”
自外头婷婷步入一清秀少女,跪拜行礼:“臣女乔蕾,参见陛下,太后娘娘,愿陛下与太后娘娘福泽万年。”
言行举止皆规矩方圆,模样也中上之姿,太后颇为满意,又问了几句便安排入座,其乐融融。
皇帝道:“开席吧。”
贴身的内侍郎喜忙道:“陛下,七殿下还没到。”
皇帝眉心一蹙,环顾座下,胤王荣王两家皆在,荣王不消说,胤王虽不能参与高谈阔论,但拉起家常来十分热忱,胤王妃还带了刚出生的小儿子,一派活泼的承欢膝下,唯独末处孤零零空着一个位子。
皇帝盯着那空位子瞧,宛如一个大写的孤傲不群,眼神也变得冷冰冰的。
“他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野在外面野的目中无人了是不是?”他压低了嗓子道:“派人去找!”
皇帝声音不大,荣王却听得分明,用酒杯掩住了唇角笑意。
郎喜一颤,提着小碎步绕旁往门外奔了,甫一出门却又退了回来,仰着头,一张圆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七......七......”他“咣”的跪下去行礼:“参见七殿下。”
他平日里替皇帝吆喝宣读,这一声嘹亮,令殿中人纷纷一凛,转眸睇向殿外,一人撩衣跨过朱红色的门槛,携风而入。
乔蕾原是坐得端正,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前倾了身体,一瞬不瞬的望着来人。
她们这一辈的世家贵女无人不知霜妃的传奇故事,听闻霜妃肤白,欺霜赛雪,寻常素缎穿在身上都会显得黯然蜡黄,另容貌夺目,鲜有笑容,与皇帝初相遇时惊鸿一瞥,尽显冷艳无双,令皇帝恍恍惚以为霜女降世,策马追数里。
就是这样一个绝色女子,被皇帝纳入宫中,盛宠不衰,在生下七皇子以后没多久,红颜薄命,病逝了。
皇帝痛彻心扉,几度不能上朝,后来他试图将自己对霜妃的爱转嫁到他们的儿子身上,失败了。
他不仅没能从顾歧身上寻找霜妃的影子,反而屡屡被顾歧气的半死,以至于后来干脆对顾歧放弃了管束。
大周皇宫以及亲贵里广为流传着这位七皇子的斑斑劣迹,比如十二岁的时候把他成年的大哥顾行渺气的当着众人的面哭鼻子,十五岁的时候开大朝会,当着天下朝臣的面挑拨两州节度使,那两位都督差点没当着天子的面捋袖子肉搏。
皇帝好几次忍无可忍对着顾歧发火,对着他那张酷似霜妃的美貌的脸,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手指着他的鼻尖怒吼:“你这张嘴,朕就不该教你行文识字!”
顾歧说:“您还不如直接毒哑了我。”
皇帝险些脱口而出“你以为朕没考虑过吗?”,但为父为君的操守令他住了嘴,他想,朕是明君,是慈父,一定要树立个榜样。
说白了,他拿顾歧没办法。
☆、第六章
后宫无一日不暗潮汹涌,原以为顾岐再长大一些会更加的天翻地覆,可谁晓得他长大了反倒莫名的消停了,仿佛与后宫众人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只是成日的出宫游荡鲜少露面,于是那些试图嫁入皇家的名门贵女对这位七皇子的容貌不甚了解,了解的最多的还是他的臭脾气,因此宁愿去给胤王荣王做妾也不愿意与顾岐有半点关系。
乔蕾觉得自己之前的道听途说都太愚蠢了,那么多的谣言,也许只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他是霜妃的儿子。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荣王和胤王,胤王成家后发了福 ,荣王身材管理得当,平日看来堪称样貌堂堂,她曾不止一次的嫉妒过荣王妃。
眼下,她竟然不妒忌了,甚至......还有点儿同情。
顾岐目不斜视的走到跟前,拜倒:“参见父皇,太后,母后。”
“哼。”皇帝捻须道:“姗姗来迟,就说这几个字?”
顾岐面无表情道:“父皇恕罪。”
他难得没抬杠,乖顺到让皇帝不适应,皇帝不由自主的坐直了,凝神检查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太后还是疼惜,温和道:“家宴而已,不用那么严肃,老七入座吧。”
顾岐慢吞吞的起身入座,郎喜安排走菜,一殿人攀谈说笑,唯独顾岐一言不发如局外人般,闷头喝酒。
忽而笙歌起,少女翩然起舞,水袖云肩,且吟且唱,顾岐抬眸,正对上乔蕾暗送来的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