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摸到这家偏僻客栈费了好些功夫,他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选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破栈子入住。
一进客栈就看见一群小二齐聚一处,脑袋对着脑袋,窃窃私语。
升平纳闷,稍加询问,那几个小二满脸促狭的朝楼上指了指,升平便摸了过去。
刚走到门前,从屋子里传出一声悠远绵长的娇【】息,瞬间让升平石化当场。
“嗯啊~~~”
“哦~~~~~”
“相公~~~~啊~~~~”
“怎么这么深哪——”
顾歧裸着精干的上半身,举臂趴在椅子背上,露出侧胸壁上的那条切割伤,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甚至将细细一条伤口撑得有些变形。
苏敛对眼前这尤物似的肉体熟视无睹,像在集市上挑肉似的捏捏摁摁,几次搞得顾歧差点发作,苏敛摸着手下有波动感,心里估摸着是化脓了,问楼下借了剪刀干净布料,又买了一坛酒,准备切开排脓。
手头没有麻沸散包,顾歧本人还非常的清醒,苏敛想了又想,就想出了这么个绝妙的馊主意。
她叫第一声的时候顾歧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
“你鬼叫什么?!”顾歧耳根处的绯红开闸似的一路蔓延到脸颊,棺材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了惊恐扭曲的表情。
“古有关羽下棋时刮骨疗毒。”苏敛振振有词说:“这叫转移注意力!”
“转移到哪里去?!”
“你说转移到哪里去?”苏敛没好气道:“少罗里吧嗦的,好好享受!”
“享受?听你鬼叫?”
“什么鬼叫,我叫的明明那么好听!”苏敛大怒:“以前我家墙没填砖之前,隔壁经常这么叫的!”
“......”顾歧呼吸急促。
“你想象一下啊!”苏敛耐着性子,诚恳道:“一个绝世美人,在你面前衣衫不整,玉体横陈——”她双臂张开,抑扬顿挫,努力渲染气氛。
“绝世美人?”顾歧发出不屑一顾的嘲笑,把苏大夫努力刻画的虚拟形象一脚踢爆:“抱歉,超出我能力范围了,况且我又不瞎。”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苏敛暴躁起来,一把摁住顾歧的后颈,像个屠宰猎物的屠夫:“你爱听不听!疼死你拉倒!我不管我要下刀了!”
刀挑开皮肤肌理,顾歧咬了一下牙,结实的肌肉紧绷起来,下一刻,他听到苏敛又在轻轻的呻【吟了,时而小小的尖叫,时而低喘,少女的嗓音像一泓甘泉,清甜动人,又像某种柔软乖巧的动物,在怀里毫无防备的舒展开身体,等着爱抚和亲热。
手上的动作却是截然不同的麻利和果断。
顾歧蒙了一下,脑袋像是被浸没在一汪滚烫的沸水里,雾蒙蒙一片,深处藏着许多旖旎不可言说的画面,痛楚被弱化,但是另外一种酥麻酸胀的欲望冒了头,开始一点点的渐渐蚕食着他的防线。
烈酒清洗伤口后,苏敛手脚利索的给他重新包扎好,对自己的手艺甚是满意。
“好了好了。”她一边浣手一边说:“从现在开始每隔两天换一次药,你们宫里都有太医吧,千万不能偷懒。”
顾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出这么多汗哪?”苏敛关切道:“要不要我让人烧热水伺候你洗澡啊!”
顾歧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破方法毫无用处,以后不准再拿到别人跟前显摆了。”
门外,升平试探性的敲响了门:“主子,你们结束了吗?”
苏敛坐在桌边继续吃她没吃完的饭,升平和顾歧两人坐在另一端。
“自己人,没事,说吧。”顾歧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似有些坐立难安,口气勉强还说的过去。升平闻得“自己人”三个字,又瞄了一眼主子刻意交叠遮掩的腿,心想自己大概还是出声出早了。
顾歧看似镇定的与升平确认了一下肖再林父女的安全,又令分别去杏林堂和慕容府善后,送走了升平,苏敛道:“你这个皇子不在宫里头待着享清福,成天荡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顾歧一仰头烈酒入喉,借酒意消火,狠狠道:“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不问你会觉得我不动脑子,我问你又觉得我多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苏敛说:“还有,你不娶肖小姐了?”
“谁跟你说我要娶她?”
苏敛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没人跟我说。”她默了半刻又忍不住道:“是谁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
“我记得那天他说他是未来太子的人。”苏敛说:“谁是太子?”
“我父皇春秋正盛,从没想过立太子。”
苏敛翻目思考,忽而醒悟:“岂不是要杀你的人是你的兄弟?”
顾歧点点头。
苏敛看他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同情:“你我还真是同病相怜。”
“怎么个同病相怜?”
“帮着慕容卓害我的是我亲娘。”苏敛说:“想着法杀你的是你的兄弟,这是什么世道。”
“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顾歧微微一笑。
“也没有。”苏敛低下头:“我始终不明白,和她有血缘关系的是我,全天下只有我不会害她,可她自从改嫁给慕容泰安以后,就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