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讨厌你?”
“嗯。”顾歧淡淡道:“一度想致我于死地。”
苏敛沉吟片刻,道:“我来之前,在荣王府——”她絮絮的将所见所闻说出来。
“你说荣王如果是因为不想救你所以装病,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把东西都准备好呢?”她在末尾处补充了一句。
顾歧没说话,眸光却深邃莫测,苏敛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
“我不准嘲讽我我才要说。”
“嗯。”
“我猜这不是荣王的本意。”苏敛仰着头说:“他的本意是装病拖延,让你吃点苦头然后他再出兵支援,重病在身还深入险地救手足于水火,你们的父皇听了一定会很感动,更不用说老百姓了。”
顾歧道:“所以半路杀出个白郡主,才会让荣王措手不及。”
苏敛点点头。
顾歧抬手摸着下巴,许多事纷杂的涌入脑海,如巨浪轰然拍岸,一下子动摇了根本。
荣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苏敛说:“如果荣王会是太子,那他之前为什么着意要派人告诉你,要杀你的是太子呢?未免太刻意了些,做这种事不是应该越低调越好吗?”
顾歧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想到了就告诉你咯?”苏敛扑闪着眼睛,不觉有异。
“你是担心我么?”
“我当然担心你啊!”苏敛真挚的剖白:“詹平和小胖胖走了,你就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了!”
顾歧一愣,黑暗中,耳根悄无声息的红了一片,他低低的咳了一声道:“苏敛。”
“嗯。”
“你……”顾歧平白无故的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的:“你同我,交情匪浅。”
“是还行,然后呢?”
“我给你一个机会。”顾歧说:“你可以向我求一个恩典,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他定定的看着苏敛的眼睛,目光炙热,执着。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可以走到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步,从来没有。
那些带着各种各样意图的莺莺燕燕甫要靠近,都会被他的冷言冷语拒于千里之外,他厌烦与她们虚与委蛇,不会给他们任何攀附结交的机会。
可苏敛......
顾歧想,她只要提及哪怕一个字,就算父皇不允,众人力谏,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一定会——
“我是那种人吗我!”苏敛在他胸前拍了一下,撇嘴道:“跟你处就是为了向你许愿?你当你是菩萨啊!”
顾歧:“......”
心里头像是有什么晶莹剔透的破碎了,发出淅淅沥沥琐碎的声音,他忽然烦躁的抓了抓脖子。
他来来回回频繁的抓挠,下手没个度,很快就抓红了一片,苏敛觉察出来道:“你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别挠啊,挠破了留疤!”她一把捉住顾歧的手腕,压下来,爬起身在衣服里头东摸西找,翻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喏,用这个涂一涂,李韦给我的,专治蚊虫叮咬,止痒的。”
“他还专门给你这个?”顾歧眼神微动,有森白一道光掠过,他一手捂着脖子,发出一声冷笑。
“还不是因为那天你咬我!”苏敛说:“李韦以为是蚊子包呢!”
“他有脑子吗?”顾歧说:“这个时节还有蚊子?”
苏敛:“……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
顾歧冷哼一声,猛地扭过脸去。
他发作的莫名其妙,苏敛一头雾水的站在那儿,扁嘴道:“那你涂不涂?”
“不涂!”
“别把本姑娘的客气当福气!”苏敛大怒,扑上去伸手把顾歧的脸推的歪向一边,用牙咬开红绸塞子,又要霸王硬上弓。
忽然她怔了怔,发现顾歧的脖子上浮现了一大块褐色的瘀斑。
趁她愣神的功夫,顾歧一把挣脱开来,咳嗽了两声怒道:“苏敛你这招还玩上瘾了,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咳咳......”
苏敛像是没听见他的威胁,手心不容置喙的贴上他的额头,神色一分一分的僵硬了下去。
很烫。
顾歧接二连三的咳了两声,厉目望着苏敛,开口声线却略略沙哑:“离我远点……”
他眼眶有些赤红,连眼白也血丝密布,又用力推了一下苏敛,从一旁捡了衣袍胡乱裹住身体,侧翻了个身蜷缩。
苏敛被他推的摔了个屁股蹲,见他一副不想看见自己的样子,又气又急。
“你不要闹了!”她屈膝跪在顾歧身边,用力的试图将他掰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过来让我检查一下。”
“你走开。”顾歧轻微的发抖:“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