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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乔蕾进过几次宫, 算半个熟脸, 她又与守门侍卫撒撒娇套套近乎, 便顺利将慕容卓带了进去。

慕容卓头回进宫,登时被皇宫的规模惊得说不出话, 他原以为慕容家购宅邸若干已算家境殷实, 可皇宫气派华丽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越是咋舌越是令乔蕾不快, 乔蕾拂开他紧紧搂着自己腰的手,没好气道:“我先去打听一下荣王殿下在何处, 你就在此处待着, 哪儿也不要去, 皇宫大路又多, 回头冲撞了人,我救你都不知道上哪儿救。”

“哎知道了。”慕容卓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长廊飞檐, 眼睛都看直了, 连声应和。

乔蕾对他仍是不放心,将今日带来的所有婢女和随从都留在了原处, 再三嘱咐看好了慕容卓,这才离开。

她提着裙摆先是故作镇定的走了两步,待到避开慕容卓的视线,她就一阵小跑起来, 直往紫宸殿去了。

顾歧万万没想到选妃的仪式会弄得如此郑重复杂, 皇帝来了不说,还把太后也请来了。

太后经过灵珂长公主一事之后对顾歧百般敌对,不知为何今日会同意前来, 来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随意问候了两句便入了座。

皇帝却兴致勃勃,一个劲儿的跟顾歧说这批女子中有怎样的阆苑仙葩,请示了太后便令在偏殿等候已久的众家贵女一个一个陆陆续续进来。

“老七。”皇帝一拍膝盖,指着道:“这几个的样貌,朕与太后都觉得属上上佳,你且细看看。”

那几个女子攥着绢子而立,娇羞的低垂着眼眸,偶有大胆的吊起目光回望他,也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一对视就收回了,顾歧放眼看过去,这些女子眉心都贴着各式样的花钿,色泽娇艳,称的肤色雪白。

花钿,顾歧有些出神的想,苏敛从来没有过像样的首饰,也不怎么涂脂抹粉,她整日素面朝天的,唯一有的,就是一根一直用来盘发的檀木簪子。

到现在都没给她买过像样的东西,他心里惋惜的想,太不应该了。

这些女子无不是精心打扮过的,首饰,衣裙,胭脂香粉,都争先恐后的将其人的美艳遥遥递送过来。无不是充满了侵略的味道,她们像是某种带着倒钩的毒虫,凑近了,从身上剐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皇帝见他心不在焉,便挥手示意下一批入,顾歧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表演,便连话也不多说,美人流水似的过,直到最后一批走上来,一直沉默的太后忽然开了口。

“皇帝对老七着实是看重。”她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就连荣王当年都没有这般阵仗的选妃。”

顾歧听出了太后的言下之意,正愁脱不开身,洒脱道:“老七也觉得不妥,那不如今天就这么着吧——”

“皇帝,老七是被你宠坏了。”太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慢慢道:“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一定的道理,老七成日骄纵散漫,若长辈再不替他做主,不知何时才能尘埃落定。”她喝了一口茶,不容顾歧置喙,又道:“娶妻自然不能娶丑妇,可比起容貌,品德,才学,家世,更为重要,如若皇帝真的对老七寄予厚望,那嫁给老七的女子必定不能是小门小户之女。”

顾歧脸色骤变。

“母后所言有理。”皇帝沉吟道。

太后微微笑了,唤道:“柔儿,上前一步,叫七殿下看看。”

说罢,一个少女莲步珊珊而出,端庄道:“参见七殿下。”

太后像是没看见顾歧铁青的脸色,淡笑道:“这是哀家远房的小侄孙女,比老七你小两岁,品行才学样貌都是出挑的,哀家替你看过,与你很是相配。”

顾歧的薄唇抿作一线,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少女,转手从案上端起茶杯。

那少女又走近了些,似乎想和他说话,顾歧手腕一抖,茶水泼了满身。

“!”那少女骇了一跳,却是没出声,只是用绢子挡了一下,应变的极为得体,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顾歧不看她,起身道:“父皇赎罪,老七去换身衣裳。”

“去吧。”皇帝摆了摆手。

顾歧面无表情的起身,绕开了那少女,疾步走向内殿,升平也跟了进去,关上门,却看顾歧往窗户边上走去。

“主子!您该不会是准备落跑吧!”升平压低了音调惊道:“可是这是太后娘娘下的套,太后娘娘不比皇上好说话的!”

顾歧默然不语,他打开窗,烦躁的朝外张望,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鬼鬼祟祟的在紫宸殿的大门外头晃来晃去,不敢露全脸却又时不时一闪而过。

“是她……”顾歧微微有些诧异,随后有些啼笑皆非。

“哎?这不是当时荣王殿下引荐的乔家小姐吗?她来做什么?”升平也瞧见了,纳闷道:“她嫁给慕容泰安当儿媳妇了,还在咱们殿外转什么转,不知道避嫌吗?主子,要不要将她赶走?”

“赶她做什么?”顾歧计上心头,挑唇道:“她来的真是太好了。”说完,他掩上窗户,飞快的换了一身衣裳出去。

太后看起来并不着急,反倒是皇帝有些急躁,顾歧回来时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

顾歧撩了衣摆坐下,舒展四肢,姿态闲适,转眸冲那名叫柔儿的少女微微一笑,问道:“你会跳舞吗?”

那少女面颊一红,原本还充满了自信,这会儿只剩娇羞了,她轻声道:“回七殿下,柔儿没有学过跳舞,可柔儿熟读诗书,略通棋艺,女工刺绣尚可,太后娘娘说了,舞乃是下三流艺伎之长,不是王公贵卿的正室所为。”

“可我就是喜欢会跳舞的。”顾歧说:“怎么办呢?”

柔儿一阵语塞,愣愣的回望着他。

“老七!”皇帝喝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哀家记得上一次那位乔家小姐能歌善舞,老七却当面把人家贬的一文不值。”太后一副早已将他看穿的模样:“哀家看跳舞不是老七心头所好,是借口吧。”

“太后娘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歧满脸无奈道:“那老七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他忽而起身,对皇帝拱手道:“父皇,儿臣心中早有所属,只是一直难以启齿。”

“哦?”皇帝道:“说来听听。”

太后目光如箭般射出,她冷冽道:“老七,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配的上你的身份,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顾歧用扇子敲了几下额头,纠结道:“说来惭愧,当日荣王不经老七同意就给老七安排亲事,令老七失了面子,说了许多伤人的话,但事后老七一直对乔家小姐念念不忘,那踏歌舞姿翩然,时常出现在梦中,美不胜收。”

“哪个乔家小姐?”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乔蕾,就是前些日子嫁给慕容家的那个!”顾歧凑近了皇帝耳边,一开折扇掩住侧面道:“父皇,儿臣一直在想,那慕容卓有什么好,连儿臣半根手指都比不上,乔家小姐怎么就下嫁了呢!儿臣一直惦念着,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父皇,您看儿臣还有没有机会——”

“你混账!”皇帝勃然大怒,忍不住拍案怒骂:“你!你简直是!”他一时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形容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只能又一次重重的拍案:“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