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嫔猛然瞪大了眼,她脸庞娇小,这般瞪眼是她看起来如骷髅般骇人:“你说什么?!”
“都这时候了,娘娘还装什么傻?”苏敛说:“济川的大夫给荣王妃用了狐仙香,荣王妃难产而死,娘娘当时就一点怀疑也没有吗?”
“本宫不信……”锦嫔哆嗦起来,如秋风中的落叶,她眼神空洞:“不可能…….我们家世世代代都靠狐仙草而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它害了我的孩子!”她的声音骤然间尖锐,像是透支了所有的体力发出诘问:“那是灵药!是神药啊!”
事实已经很明了了。
她松开了锦嫔的手,转身,那宫女猝然抓住她的衣角,哭道:“苏太医您救救我们娘娘吧!善用狐仙草是我们的不对,但是……娘娘已经受到惩罚了呀!!”
苏敛摆了摆手。
回天乏术。
她突然感到疲惫,着实不懂,济川狐仙草泛滥的缘故是因为它处在江湖之远,皇帝过问不及,可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月的功夫,狐仙草就会大肆泛滥在长安城内呢?
就算顾行湛默许使用,可济川被洪水冲毁,邱宾身死,关于狐仙草的运输,种植等方方面面,无人指点决计不会周转的这般顺利高效。
她一路低头思索,“砰”一声撞上了什么人。
“大胆!竟敢冲撞太子殿下!”一人厉声喝道。
苏敛抬起头,便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顾行湛。
顾行湛的衣着服饰已然都换成了太子的格局,奢华威严,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唇周纹路深刻,面色阴郁,与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荣王大相径庭。
顾行湛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还不快跪下!”那內侍又喝道。
苏敛屈膝跪倒,心底有些内疚浮上来。
顾行湛也是个可怜人,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罚她。
“走吧。”她忽然听见顾行湛略显疲倦的说。
“可太子殿下——”
“本宫让你往前走!”顾行湛忽然发怒:“听不懂人话吗!”
那內侍惊得一个寒颤,忙往前引路,绕开了苏敛。
太子銮驾走远,苏敛微微有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着实没想到顾行湛竟然没有为难她
那是不是代表,还有谈判的可能性?
想着她一撑地面站起来,一路小跑着追过去。
顾行湛自从当上了太子便独自搬入了东宫,他一个侍妾也没有带,只带了一个姓丁的老管家。
慕容卓与慕容泰安正在东宫等着,慕容卓站的腰酸背痛,一个劲儿的扭,动不动就捶捶腰跺跺脚,慕容泰安吼道:“站没站相,你身上长了虱子吗动个不停,让太子殿下看到像什么样子!”
慕容卓不以为意:“咱们家现在受太子殿下重用,太子殿下不会在意这些的。”
父子俩正说着,顾行湛便来了,随着內侍一阵高呼,慕容父子俩一起跪迎。
“起来吧。”顾行湛懒懒的一挥手,便跨入殿内:“最近进账如何?”
“卓儿,你说。”慕容泰安朝慕容卓使眼色,意思让他在太子跟前多多露脸。
“回太子殿下,这个月进账比上个月多一倍。”慕容卓摇头晃脑的背书:“长安上下统共收入三万五千多两,江南县令已经培育好了一匹新种送往长安,预计下个月咱们就能在长安郊野独立种植狐仙草,不用江南一处频繁进贡了。”
“甚好,二位爱卿为本宫分忧颇多。”顾行湛的脸色稍霁,沉声道:“这三万多两银子全部充入国库,拨往济川一带赈灾以用,以后若是长安能自主培育狐仙草,那价格可以稍微降一降,好药要收益于万民,如今是逼不得已才如此。”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微臣当效犬马之劳!”慕容泰安高声称颂。
“二位爱卿的功劳本宫记下了,待诸事平定,会为慕容家封赏。”顾行湛说:“先退下吧。”
慕容家父子二人千恩万谢的退开,东宫内再次恢复了寂静,顾行湛一手撑着额头,无声的吐息。
片刻后,殿外传来吵嚷声。
“苏太医你不能进去!太子殿下在休息!”
“我要见太子!我有要事禀告!”
顾行湛眉头紧拧,一拍桌案吼道:“吵什么!”
一內侍道:“回禀太子殿下,太医院苏敛要见您,说有要紧事。”
“苏敛?”顾行湛眸光一动,似乎强自压下了怒火:“传。”
內侍微微一惊,没料到喜怒无常的太子居然会突然温和下来,只得出去通传。
苏敛疾步跨入,她浑然不惧与顾行湛对视,甫一站定便指着那群侍候的宫人道:“太子殿下,请让他们都出去!”
內侍被她这莽撞举动吓得不轻,没料到顾行湛挥了挥手,意思明了,他只能退出殿外,顺便将门带上。
熏香袅袅,映的顾行湛的面孔晦暗不明,苏敛平复了一下呼吸,平声道:“太子殿下,请停止使用狐仙草,微臣已经经过求证,那不是什么救命良药,而是□□!”
顾行湛挑了挑眉,随后他捏着鼻梁道:“怎么求证的?是听人说的,还是亲眼看见有人死了?”
苏敛哑然。
顾行湛笑了笑:“本宫知道,以狐仙草作为敛财充盈国库的方式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如今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济川需要重建,灾民需要安置,国防需要布置,处处都要用钱,那些富商平日不愿散财纾难,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本宫不得不做。本宫有分寸,苏太医不用过度忧虑。”
苏敛一怔,一时茫然:“你为何要跟我解释?”